朝前走了两步,遂又回头,差点儿与跟在身后的薛霖撞个满怀。
“要过年了,就算大人不穿新衣裳,小孩子也是要穿的。”林素娘有些别扭地说着,抬脚进了布庄。
薛霖低头,面上浮起一丝笑意。
林素娘扯了三尺布给小石头做新衣,又寻当铺买了旧棉花,两人大包小包的占满了双手,这才迎着落日的余晖往后山村去。
才进院放下东西,林素娘便迫不及待地去了朱婶子家,一进门,就看见小石头乖乖坐在厨房的墙角,将食指含在嘴里,眼巴巴地看着朱婶子一家吃饭。
“哎哟,素娘今儿怎么回来得这般早?我正说吃完了饭再喂小石头呢——”
朱婶子见她来,连忙站了起来,干笑着说道,她的儿子媳妇正围坐桌前,板着一张脸,连个眼神也吝啬给林素娘。
“听村儿里人说,你家那口子猎到野猪了啊?弄去县上,卖了不少钱吧?”朱婶子随手接过林素娘带来的糕饼,朝着她挤弄着眼睛问道。
“嗐,不过是运气好,捡了头受伤的野猪,他老家那边儿来了七八个人呢,纵然卖些钱,人人分一点儿,又有多少?”
林素娘弯腰抱起小石头,才向着朱婶子抱怨道:“婶子不知道,薛霖素来好脾气,他的那些大表哥二堂弟的就欺负他脸皮薄,最后光分一些瘦不拉叽的肉块儿和破烂的猪皮给我们,哪里卖得了多少钱?”
“谁说不是呢,这亲戚间,总是老实人吃亏,你还不好说些什么。诶,素娘,不如你同你家那口子说一说,下回进山打猎,不如把我家小子带去,哪怕是猎只野鸡野兔的,也添个进项不是——”
面对朱婶子的要求,林素娘呵呵笑道:“婶子脑子还是活泛,不过这话我可不敢去跟薛霖说。进山猎野物,谁知道能碰上什么东西呢,要是出了点子事,丢了性命,那可了不得。
我多嘴问一句啊,这想跟薛霖进山,是婶子的意思,还是大兄弟的意思啊?”
朱婶子干笑一声,挥了挥手,“我不过白说一句,我们家就这一个独苗苗,进山既如你所说这般凶险,动不动就要受伤丢命,我们还要想想再说。”
林素娘笑得眉眼弯弯,道:“不妨事,性命攸关的事情,再小心也不为过。不过这进山的人多了,风险随之也就小了。左不过薛霖身子壮实跑得快,多带些子人,还安全些。”
朱婶子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越发不肯接话,只拿些闲话同她说。
林素娘抱着小石头,摸了摸他的小手,只觉得冰凉一片,“婶子快些吃饭去吧,如今天寒地冻的,一会子饭食就凉了,吃了凉的小心肚子疼。”
“娘,我饿。”出了朱婶子家的大门,小石头软趴趴的抱着她的脖子,有气无力地说。
林素娘心疼得跟什么似的,抱着孩子快步回了自己家,却看见厨房的油灯已经被点亮,微微跳跃的灯光将厨房里照得一片暖意融融。
“来,先烤烤火,娘马上就做饭。”林素娘坐在灶前,利索的引燃了灶火。
这时,却听小石头带着欢喜的惊呼声,林素娘扭头,正看见笑眯眯的薛霖将胡饼递到了小石头手里,顺势将他抱坐在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