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这一幕,就像是一颗核弹,直接在所有人心里炸开了。
尤其是那些武将。
他们哪怕平日里再怎么飞扬跋扈,再怎么贪图享乐,可骨子里那股子血性还没死绝。看着台上那件熟悉的战甲,看着那个把保命的甲脱给教书先生的老兵,他们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那是羞愧。
更是愤怒。
“草!”
一声暴喝,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
沐武霍然起身。动作太大,直接把面前的紫檀木桌案给掀翻了。
“稀里哗啦!”
杯盘碗盏碎了一地,汤汤水水流得到处都是。但没人敢笑话他,因为此刻的沐武,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雄狮,浑身上下散发着择人而噬的恐怖气息。
他大步走到台前,指着那个断腿老兵,声音都在发抖:
“那是镇南军的甲!是我父王的兵!”
沐武双眼赤红,猛地拔出腰间那把镶着宝石的佩剑,“铛”的一声,狠狠插在地上。
“放屁!简直是放屁!谁说我镇南军的种读不起书?!谁说我大圣朝的兵要冻死饿死?!”
他转过身,冲着身后的随从吼道:“传我父王口谕!把京郊那座‘听雨山庄’给老子捐了!还有……还有云南那三座茶山!那是父王最喜欢的普洱茶山,全捐了!地契呢?拿来!”
随从吓得哆哆嗦嗦,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叠地契。
沐武一把抢过,根本不看一眼,直接甩手扔进了那个募捐箱里。
“告诉那个老兵!以后他儿子的学费,老子包了!镇南军所有战死兄弟的遗孤,想读书的,全算老子的!”
吼完这几句,沐武胸口剧烈起伏,一屁股坐在台阶上,眼眶竟然红了。
“妈的……太欺负人了……”他低声骂了一句,也不知是骂这世道,还是骂自己。
这时候,钱多多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抱着算盘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窜了出来。
“快快快!记下来!镇南王世子捐赠京郊‘听雨山庄’一座!此庄占地百亩,有良田千顷,估值……嘿嘿,二十万两!”
“另有极品普洱茶山三座!这可是有价无市的宝贝啊!每年产出的贡茶就值个几万两!这简直是金山啊!世子威武!镇南王大气!以 30 倍市盈率计算,估值 60W 量”
钱多多那破锣嗓子,把气氛瞬间推向了高潮。
武将这边炸了,文官那边还能坐得住?
尤其是首辅张正源。
刚才孙立本那句“卖盐的更懂家国情怀”,本来就让他如鲠在喉。现在又看着武将那边出了这么大风头,连“听雨山庄”这种顶级豪宅都捐了,他要是再没点表示,这文官集团的脸还要不要了?
可是……
张正源摸了摸袖子里的银票。他是真清廉,除了那点俸禄和几十亩薄田,家里是真没多少现银。哪怕把棺材本掏出来,也就几万两,跟人家那动不动几十万两的手笔比起来,寒酸得拿不出手啊。
这可怎么办?
就在张正源急得额头冒汗的时候,孙立本又凑过来了,压低声音说道:“首辅大人,这捐钱咱们是比不过那帮粗人了。但这办学堂……缺的可不仅仅是钱啊。您想啊,那么好的学校,要是没个德高望重的先生坐镇,那不就是个空壳子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张正源眼睛猛地一亮。
对啊!我是谁?我是当朝首辅!是天下读书人的领袖!
我的学问,我的名望,那是银子能衡量的吗?
张正源整理了一下衣冠,缓缓站起身来。他的动作不快,但每一步都带着一股子大儒的威严。
他走到台前,没有像沐武那样大吼大叫,而是对着台上那位扮演教书先生的演员,深深地作了一个揖。
这一揖,把那个演员吓得差点跪下。
“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张正源直起身,目光扫过全场,声音沉稳有力:“老夫惭愧,身为首辅,却让天下寒门子弟无书可读,是老夫之过。”
他转过身,面向坐在高台上的林休,拱手道:
“陛下,老夫家贫,无万贯家财可捐。但老夫这把老骨头,还有几分用处。老夫愿立下字据,待那‘大圣助学基金’的学堂落成之日,老夫愿去学堂,每月讲学三日!分文不取!只为给天下寒门子弟,开这一扇门!”
静。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连刚才还在骂娘的沐武都愣住了,张大了嘴巴看着张正源。
首辅讲学?
这……这是什么概念?
这就好比是让财神爷亲自教你怎么算账,让剑圣亲自教你怎么拿剑!这是多少银子都买不来的顶级资源啊!只要能听首辅一节课,那就是正儿八经的“天子门生”……哦不,“首辅门生”了!以后在官场上,那还不是横着走?
这老头……玩得大啊!
林休坐在上面,嘴角忍不住疯狂上扬。
(老狐狸,反应挺快啊。不过,这正合朕意。朕要的就是你们这帮老家伙的脑子!)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钱多多已经疯了。
他直接跳到了桌子上,手里的算盘摇得噼里啪啦响,那张胖脸激动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