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暴君!夏桀不及汝也!”
他死在一株枯树下,甲胄尽碎,铁面开裂,仰面而死,依偎着断裂的龙首。
老马失前蹄,马首被长矛刺穿,身子抽动着还想跃起,却只能无力的侧卧在地上,无助地落下不知是血还是泪水的液体。
废墟的灰烬里跳出一只乌鸦,飞跃天际,跨越血与火的荒野,黑色的残羽没入坠落的夕阳,飘落到枯树枝头,俯首看着死去的老马与骑士,发出哀悼。
它抬起眼眸,同所有看见这一幕的人对视。
对上乌鸦的眼睛的那一刻,安乐突然有种直觉。
它就是——
【三界灾劫灭度书】
可这些画面是什么?
是一百多年前的灾劫?是龙庭之乱的情景?还是单纯的某种考验?
不等安乐想明白,乌鸦便振翅飞向南方。
天地崩碎。
一片片黑色羽毛垂落,灰黑色字符从感官深处浮现,构成一篇篇玄奥的文字。
阐述取灾劫之祸而丰己身,度苍生之劫而炼己心,修持万千诸法以求超越之道,攀升至天人之境界的正理。
大部分文字迅速隐没,只留下【基础篇】的内容。
明明是文字,可安乐却能从文字里看见有人在演练修行的过程,细致的将所有关窍一一传授。
玄奥到常人几乎无法理解,每句话都有深厚的多重含义的文字,化作切实的画面涌入脑海。
而且文字也在一点点被记忆,不断的稀释成更容易理解的版本,就好像一篇古文被加上注释,又被完美译成白话,又配图,进而演变成完整的修行过程。
好像,也不是很难?
她的意识回归现实,时间似乎只过去一瞬,细碎的声响重新回归。
风声吹过耳侧,嗅见安神香酷似薄荷的气味。
周围的人还在低声议论。
钟无咎抬起的脚步尚未落下,手里还提着恋恋不舍的学生;迟羽还站在一边,半张着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千机真人负手而立,期盼的看着她面前的乌鸦。
槐序还站在原位,离她只有一米,眼神隐约透着期盼,发现她的目光,又收敛情绪,变得冷淡,后退到两米之外。
顾不得多想,安乐便在原地盘膝坐下,尝试跟随【三界灾劫灭度书·基础篇】的精义开始第一次修行,导引气血,磨砺筋骨,诞生出第一缕法力。
千机真人瞳孔震颤,立刻扬起手一挥袖子。
书阁内所有的声音都被抹消,一排排书架,一个个人影,飞速的远离大厅正中央盘膝而坐的少女,本就宽敞的空间被扩大不知几何。
大厅正中央只剩下数人。
吕景吃惊地搓着光头却发不出声音,贝尔一个劲的咧嘴傻笑,楚慧慧手里还拿着培元诀的玉简,迟羽默默地站在一旁观看。
离安乐最近的就是槐序。
相较于其他人那遥远的距离,他这区区两米根本不算什么。
他在最近的距离看着安乐的表现。
穹顶的黑色大星抖落灰烬,宛如雪花般飘落。
乌鸦腾飞而起,叼住其中一片,盘旋而落,将那一粒微不足道的灰烬落至安乐头顶。
天人抚顶,赐予资粮。
安乐刚一开始修行,就感觉不对劲。
好像有点太简单了?
预想之中的困难根本不存在,烬书基础篇的修行法,无论是内观己身、遍照脏腑、感应劫气、导引气血,还是磨砺筋骨,淬炼皮囊,擢升神魂……
似乎都没什么难度?
有一种,有手就行的感觉?
听别人描述,总觉得烬书好像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东西,需要以无上天赋才能看懂,以大气运,大毅力和大智慧才能正常修行。
可是实际一上手却发现——怎么简单的就像呼吸?
不对!
是不是我修错了?
要不然那么多前辈高人都说这篇修行法很难,为何在我身上,反而觉得很简单?
我总不能比前辈们还要厉害吧?
安乐没有动弹,主动减缓运转修行法的速度,对照着脑海里的【三界灾劫灭度书·基础篇】的内容一步步的走,生怕练错一步,出现什么不可逆转的问题。
之前那位信使前辈的话可是记忆犹新,寻常的法门练错一步都可能当场炸开。
烬书这等至上修行法倘若不小心练错,后果岂不是会非常严重?
修行法却越练越快,丝毫没有停下的征兆,甚至哪怕意识不去控制,身体也开始自动修行。
安乐额头的冷汗也愈发的稠密,豆大的汗珠顺着白皙的俏脸滚落,吓得不轻。
坏了坏了,是不是真的练错了?
修法在自动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