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抬起手。
直播信号，戛然而止。
…………
直播信号一断，宇宙里不同地方，反应各不一样。
泰拉那边是震天响的欢呼，北之星广场上人跟疯了似的喊“为了帝皇”、“为了泰拉”，热血冲得脑门子发烫。秦朔那最后一下，不光宰了苏玛利，连带着把华烨和卡尔的面子扔地上踩得稀碎，这感觉，比打赢一场舰队战还解气。
可有的人，气儿就不顺了。
冥河星系，死歌书院。
卡尔还站在他那堆精密仪器中间，脸上的笑容早没了。他面前好几个屏幕，一边回放着秦朔处决苏玛利最后那段——原子寂灭场把人抹得干干净净的画面；另一边，是他自己的大时钟监控界面。
“彻底的信息删除……连暗位面备份都没留下……又来了。”
“得查清楚。”他想调动大时钟这个超级天体计算机，仔细分析一下秦朔那柄矛的能量构成，还有苏玛利被抹除时那片区域的时空信息残留。
他走到大时钟的主控界面。大时钟的“指针”开始缓缓转动，庞大的算力被调动，探测波跨越维度，试图回溯和分析那件武器
然而，就在探测波即将深入那片时空的关键层时——
嗡……
一声极其轻微、但让卡尔浑身汗毛都竖起来的“阻滞感”出现了。
路不通了。
原本应该通畅的通道，此刻却变得异常固化。一些基础物理参数的“可观测性”和“可干涉性”被降低了，有人改变了一些最基础的画法规则。
大时钟的指针转动变得艰涩，反馈回来的数据分析结果充满了乱码。
“怎么回事？！”卡尔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属于“学者”的惊愕和不解。他加大了大时钟的输出功率，试图强行突破那种阻滞。
但结果更糟。强行突破引发的规则涟漪，反而导致大时钟内部几个非关键模块出现了短暂的数据紊乱和逻辑错误报警。
“宇宙的底层规则……被修改了？在这个局部区域？或者……是针对某种特定的观测和干涉方式？”卡尔收回手，看着大时钟界面上那些错误提示，眉头紧锁。
这发现比秦朔那一矛更让他心惊肉跳。修改宇宙底层规则？这得是什么层面的存在才能做到？太空校长也没这么玩过啊！没错，正是帝皇让太空校长和丁格黑两人干的，只是卡尔不知道而已。
他首先排除了秦朔本人。那种力量性质不对。难道是秦朔背后那个只闻其名、未见其形的“帝皇”？可那个“帝皇”的资料，连大时钟解析不了
“看来，和华烨的交易，需要更谨慎一些了。虚空引擎的测试数据，或许可以从别的方向获取……”卡尔推了推眼镜，开始重新规划。秦朔的嘲讽他记下了，但学者的理智让他优先选择观察和调整策略，而非像某个蠢货一样暴跳如雷。
是的，某个蠢货，现在正处在彻底疯狂的边缘。
梅洛天庭外围，华烨的旗舰。
“秦朔——！！！！”
华烨的咆哮把舰桥震得嗡嗡作响，他眼睛血红，头发根根竖起。苏玛利的死，尤其是以那种被彻底抹除、连复活念想都断绝的方式死在他眼前。这是把他天宫之王的脸，扔进了全宇宙的粪坑里还踩了两脚！秦朔最后那个嘲讽的眼神，比一万句脏话还让他难受。
“集合！所有舰队！立刻集合！”华烨挥舞着手臂，唾沫星子乱飞，“掉头！不去他妈什么梅洛天庭了！先去泰拉！老子要亲手把秦朔那颗狗头拧下来！把他那身金皮剥下来做地毯！还有他那破星球，老子要用黑洞引擎，一点一点把它吸成宇宙尘埃！！”
舰桥里的天渣军官们噤若寒蝉，谁都不敢吱声。他们的王上正在气头上，但这也太疯狂了！梅洛天庭眼看就要攻破，天宫号近在咫尺，这个时候放弃一切，掉头去打一个刚刚展示了恐怖实力和未知武器的人类帝国？
若宁站在一旁，脸色难看至极。如果不规劝，可能就真的完了。
她硬着头皮走上前：“王上！请息怒！冷静一下！”
“冷静？！老子的苏玛利都没了！你让老子冷静？！”
若宁顶着压力，语速飞快：“王上！正因为苏玛利大人遇难，我们才更不能冲动！秦朔敢这么嚣张，必然有所依仗！他那能抹除存在的武器，我们还没搞清楚！他的舰队实力我们也只是窥见一斑！现在掉头去打泰拉，我们就要面临腹背受敌！”
她指着星图上梅洛天庭的方向：“天使彦她们还在负隅顽抗！我们一走，她们立刻就能缓过气来，甚至可能和秦朔暗中勾结！到那时，我们前有泰拉强敌，后有天使追兵，王上，天宫大业，危在旦夕啊！”
但华烨根本听不进去。
“放屁！”华烨一巴掌拍在控制台上，留下一个清晰的凹痕，“老子有黑洞引擎！卡尔给的！什么狗屁秦朔，什么铁罐头，在黑洞面前都是渣！老子就要现在去！立刻！马上！谁再敢废话，老子先干死他！！”
他彻底红了眼，什么战略，什么大局，都被抛到九霄云外。他现在只想一件事，报仇！用最残忍的方式，把秦朔施加给他的耻辱，百倍奉还！
若宁看着华烨癫狂的样子，开始为自己的后路做最坏的打算。
最后还是卡尔出手强行按住了华烨，此事才暂时作罢。
…………
而在遥远的梅洛天庭深处，天基王鹤熙的私人研究室里。
她面前的屏幕上也定格在苏玛利被原子寂灭场吞噬前最后一帧的画面。
鹤熙静静地看了很久，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当年那个强行吻她、口出狂言、视女性天使为玩物的恶神，就这么死了。死得如此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