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探周府(1 / 2)

子时的梆子声从远处传来,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清晰。

陆明舒一身黑色夜行衣,脸上抹了深色油彩,整个人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她藏身在周府东侧墙外的槐树阴影中,眼睛紧盯着高墙内的动静。

周府比想象中更大。从地形图上看,整个府邸占了大半条街,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花园水榭一应俱全。但最引人注意的,是东侧那片被单独圈出来的区域——书斋遗址。

十五年前那场大火,将周擎生前最爱的书斋烧成了白地。周显对外宣称是烛火不慎,后来在原址上建了座小佛堂,说是为兄长祈福。但根据接应男子的情报,每月朔望之夜,周显都会独自进入佛堂,待上半个时辰。

今夜正是十五,月圆之夜。

陆明舒等了约莫一刻钟,看见一队巡逻守卫从墙内走过。八个人,步伐整齐,装备精良,为首的手持灯笼,警惕地扫视四周。等他们走远,她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飞爪。

飞爪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她抡圆了抛出,“咔”一声轻响,爪尖牢牢扣住了墙头。试了试牢固程度,她开始攀爬。绳索粗糙,磨得手心发疼,但她咬紧牙关,几个呼吸间已翻上墙头。

墙内是座小花园,假山嶙峋,花木扶疏。她伏在墙头观察片刻,确认无人,才轻盈落下,顺势滚入假山阴影中。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火味——是佛堂传来的。

按照地图,佛堂在花园北侧,需要穿过一道月洞门。她贴着假山移动,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夜行衣是特制的,布料柔软,不会发出摩擦声。

快到月洞门时,前方突然传来脚步声。她立刻闪身躲到一座太湖石后。

两个护院提着灯笼走来,边走边低声交谈:

“今晚相爷又去佛堂了?”

“是啊,每月十五雷打不动。你说那佛堂里到底有什么?神神秘秘的。”

“谁知道呢。不过我可听说,上次有个新来的不懂规矩,想偷看相爷在里面做什么,第二天人就没了。”

“嘘——小声点!这种事也是能说的?”

两人匆匆走过。陆明舒等他们走远,才从石头后出来。她注意到,那两个护院腰间挂着的不是普通腰牌,而是铜制的虎头令牌——这是周府暗卫的标志。

看来书斋附近果然有暗卫把守,但不知为何今夜似乎少了许多。也许周显去宫中赴宴,带走了部分人手?

这是个机会。

她穿过月洞门,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平整的空地中央,矗立着一座小小的佛堂。佛堂很新,青砖灰瓦,檐下挂着铜铃,在夜风中发出清脆的叮当声。但诡异的是,佛堂周围五十步内寸草不生,地面铺着整齐的青石板,干净得过分。

太干净了,像是经常有人打扫,却又刻意保持空旷。

陆明舒没有贸然上前。她蹲在月洞门旁的阴影里,仔细打量佛堂。门窗紧闭,里面没有灯光,但香火味就是从那里飘出来的。佛堂门口有两名守卫,一动不动如同石雕。

要进去,必须解决守卫,还不能惊动其他人。

她摸了摸腰间的小皮囊,里面有几支吹针,针尖淬了麻药,能让人昏迷半个时辰。但距离太远,吹针射程不够。

正思索间,佛堂的门突然开了。

一个身影走了出来。月光照在那人脸上,陆明舒几乎要惊呼出声——是周显!

情报有误!周显没有去宫中赴宴,他就在这里!

周显穿着一身常服,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苍白。他站在佛堂门口,抬头望了望天上的圆月,久久不语。两名守卫躬身行礼,他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守卫退到远处。周显独自站在佛堂前,背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竟有几分萧索。

陆明舒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怦怦,怦怦,像是要跳出胸腔。

周显站了约莫一盏茶时间,终于转身,重新走进佛堂。门在他身后关上。

机会来了!

佛堂周围现在没有守卫,周显独自在里面。如果能潜入,也许能听到什么,或者找到什么。

但她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周显武功高强,又警惕多疑,现在进去等于自投罗网。必须等他离开。

时间一点点流逝。陆明舒蹲在阴影里,腿开始发麻。夜风吹过,带来深秋的寒意,她打了个寒颤,却不敢动。

终于,佛堂的门再次打开。周显走了出来,脸色比刚才更差,眼神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疲惫。他关上门,锁好,又在门前站了片刻,才转身离开。

两名守卫重新回到岗位。

陆明舒又等了半个时辰,直到确定周显不会返回,才开始行动。

她从皮囊中取出两支吹针,含在口中。需要同时解决两个守卫,不能让他们发出声音。这很难,但她必须做到。

瞄准,吸气,吹出。

两支细针在月光下几乎看不见,只听极轻微的“噗噗”两声,两名守卫同时一僵,随即软软倒下。

陆明舒迅速上前,将两人拖到佛堂侧面阴影里。麻药能维持半个时辰,足够她探查佛堂。

她走到佛堂门前,门上有锁,是精致的铜锁。她从发髻中取出一根细铁丝——这是柳青教她的开锁技巧。铁丝探入锁孔,轻轻拨动,感受着锁芯的转动。

“咔嗒。”

锁开了。

她轻轻推门,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闪身而入,反手关门。

佛堂内很暗,只有月光从窗户纸透进来,勉强能看清轮廓。正中央是一尊佛像,慈眉善目,前面供着香炉,三炷香已经燃尽,只余香灰。

一切都正常得诡异。

周显每月来这里待半个时辰,就为了给兄长上炷香?不可能。

她开始仔细搜查。墙壁、地面、佛像、供桌,每一寸都不放过。供桌下有暗格吗?佛像能转动吗?墙壁有夹层吗?

找了约莫一刻钟,一无所获。

不可能。一定有机关。

她站在佛堂中央,闭上眼睛,回想周显刚才的动作。他站在这里,抬头望月,然后进门……出门时,脸色更差……

望月?

她睁开眼,看向佛像。月光从窗户斜射进来,正好照在佛像的脸上。等等,这角度……

她走到窗边,顺着月光照射的方向看去。月光透过窗格,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光影。其中一道光斑,正好落在佛像底座的一个莲花瓣上。

莲花瓣是石刻的,与其他花瓣并无不同。她蹲下身,仔细看那片花瓣。花瓣表面光滑,但边缘处有一道极细的缝隙。

她试着按压,没反应。旋转,也没反应。

突然灵光一闪,她抬头看窗格。月光透过窗格,在地上投出的光影图案……是了,月圆之夜,特定的时辰,月光会以特定的角度照进来。

她等待月光移动。大约过了一炷香时间,月光的光斑缓缓移动,终于完全覆盖了那片莲花瓣。

就在这时,花瓣内部传来轻微的“咔”声。

她用力一按,花瓣陷了进去。

佛像底座缓缓移开,露出一个向下的阶梯。

找到了!

陆明舒心中狂喜,但随即冷静下来。下面是什么?机关?陷阱?还是周擎留下的证据?

她从怀中取出夜明珠,这是从皇宫带出来的,光芒虽弱,但足够照明。她深吸一口气,踏上阶梯。

阶梯很陡,向下延伸约二十级,来到一个不大的密室。密室中央有张石桌,桌上放着一盏油灯。她点燃油灯,昏黄的光照亮了四周。

密室四壁空空,只有石桌和角落里的几个木箱。她先检查木箱,里面是一些书籍、字画,都是周擎的旧物。她一本本翻看,大多是经史子集,还有一些周擎的手稿。

翻到第三箱时,她的手停住了。

箱底有一本《左传》,书脊破损,书页泛黄。她小心取出,轻轻翻开。书页很脆,稍用力就会碎掉。她翻得很慢,很仔细。

翻到中间时,她发现有几页被粘在了一起。用匕首小心撬开,里面果然有夹层。

夹层里是一封信,和几张泛黄的纸。

信是周擎的笔迹,与锦囊中的字条一致。内容让陆明舒的心越来越沉:

“显弟如晤:近日查边关军饷账目,发现多处疑点。追查之下,竟牵扯北狄王庭。弟每岁秋末,皆有一批货物出关,报关为丝绸茶叶,实为生铁兵刃。边关守将王振,乃弟之门生,为其大开方便之门……”

“为兄彻夜难眠。周家寒门出身,得陛下隆恩,方有今日。弟何以行此通敌叛国之事?若为钱财,家中田产商铺,已足富贵;若为权势,弟已位极人臣……”

“三日来,为兄屡次欲与弟深谈,然弟或推脱不见,或顾左右而言他。昨夜弟书房中,为兄亲见北狄密使书信,方知事态之严重……”

“今留此书,藏于《左传》夹层。若兄有不测,望后来者得之,揭发罪行,以正国法。周家可倾,国法不可废;手足可断,大义不可违。”

落款是周擎,日期是他去世前两日。

陆明舒的手在颤抖。不是害怕,是愤怒。周擎在发现弟弟通敌后,没有立即举报,而是想劝弟弟回头。他留下这封信,是给弟弟最后的机会,也是给自己的良心一个交代。

但周显没有回头。

她继续看那几张纸。是账目副本,记录着每年运往北狄的生铁数量、兵刃种类,还有收到的黄金数额。其中一张纸上,还有北狄王庭的印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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