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在死寂的婚房里被无限放大,像一把钝锯在缓缓切割着我的神经。我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顶,又在瞬间退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刺骨的冰凉。
我死死盯着那扇雕花的红木门,连呼吸都停滞了。顾晏辰刚刚离开,他那番惊世骇俗的宣言还在我耳边嗡嗡作响,此刻任何意外都足以将我彻底击垮。
“咔哒”一声轻响,门被无声地推开了一条缝隙。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了进来,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轮廓。他反手迅速将门合拢,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我张了张嘴,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黑影一步步向我逼近,我下意识地后退,直到后背抵住了冰凉的窗台。月光从窗外透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
“小姐,别怕。”那人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我是来帮你的。”
我紧绷的神经没有丝毫放松。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刻,谁的出现都足以致命。
“你是谁?”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却依旧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
那人微微抬了抬下巴,让月光更清晰地照亮了他的脸。那是一张陌生的面孔,约莫三十岁上下,五官端正,眼神沉静,透着一股久经世事的沧桑。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不像是顾家的仆人。
“我叫陈默。”他简短地说道,“曾经是顾先生的私人医生。”
“顾晏辰的医生?”我心中一凛。一个“植物人”的私人医生,出现在这里,目的绝不简单。
陈默似乎看穿了我的疑虑,他微微叹了口气:“三年前那场车祸后,我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医生。也是我,第一个发现顾先生的‘植物人’状态有些蹊跷。”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顾先生的神经系统检查结果,和真正的植物人状态存在细微的矛盾。他的一些生理反射,太过……完整。后来,他私下联系了我,告诉我真相——他的瘫痪是伪装的。”
我倒吸一口凉气。顾晏辰的伪装,竟然连最亲近的医生都瞒过了,或者说,他选择性地让陈默知道了部分真相。
“他为什么要告诉你?”我警惕地问。
“因为需要一个可靠的‘知情人’来配合他的计划。”陈默的眼神变得复杂,“他需要一个能定期为他检查身体、提供专业医疗建议,同时又能保守秘密的人。我恰好,也对三年前那场车祸的真相存疑。”
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我:“这里面是顾先生这三年来的部分医疗记录,以及一些他让我暗中调查的东西。他让我在适当的时候交给你。”
我接过信封,指尖触碰到纸张的粗糙感,却像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顾晏辰的计划,比我想象的还要深,还要久。
“他为什么要选择我?”我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问,“为什么是苏晚,一个苏家的私生女?”
陈默看着我,目光锐利:“因为你是苏明远的女儿,你了解他,也恨他。更重要的是,你姐姐苏晴的逃婚,给了顾先生一个完美的借口,让你这个‘替身’名正言顺地进入顾家。你是他选定的‘诱饵’,也是他计划中,最出其不意的一环。”
“诱饵……”这两个字像针一样刺痛了我。我不过是想摆脱泥潭,为母亲讨一个公道,却一头扎进了另一个更深的漩涡。
“他计划的下一步是什么?”我追问。
陈默摇了摇头:“具体的计划,只有顾先生自己知道。我只知道,他需要你配合他演戏,让他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放松警惕,露出马脚。尤其是……你的父亲。”
提到苏明远,我的心脏猛地一缩。那个男人的狠毒,我再清楚不过。如果他知道我正在和顾晏辰合作,他会毫不犹豫地将我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