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2 / 2)

昌宁郡王不可置信,满脸鄙薄地瞪着她:“你抛夫上京,板上钉钉、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情,竟然还敢在本郡王面前抵赖?!”

公孙照神色不解:“我不知道您是从哪里听到了这些荒唐话,真是惶恐……”

昌宁郡王勃然大怒:“你怎么敢——”

高处似乎传来了一声呼唤。

昌宁郡王怔楞了几瞬,才意识到那并不是幻觉。

“……郡王,陛下叫您进去说话呢。”

昌宁郡王眉头紧皱,抬头看了一眼,脸上桀骜之色大消:“明姑姑。”

公孙照也看着那女官。

她约莫五十岁上下,宫装加身,两鬓微白,头发梳得齐整,发间只插了一支梅花簪。

是天子的心腹女官吗?

明姑姑似有似无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便领着昌宁郡王进去了。

殿外重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冷寂。

……

含章殿外天寒地冻,殿内倒是春意融融,暖香扑鼻。

天子正跟人下棋,兴致盎然,四下里众星捧月似的围着一群人。

听见人进来,她也没分一缕眼神过去,仍旧盯着棋盘,只问了句:“怎么回事?朕听着外头那么吵。”

明姑姑微笑不语。

昌宁郡王脸上紧接着又生出了几分愤色:“皇祖母,您不知道那个公孙六娘有多可恶!”

他气恼不已:“我说她为富贵抛夫上京,她居然还敢狡辩——”

天子指间随意地捻着一枚棋子,漫不经心地问他:“她抛夫上京,你怎么知道的?”

昌宁郡王因而语滞。

短暂地噎了一下,又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索性便说了:“碧涧跟我说的啊!”

“她跟桂舍人过去的时候,正赶上公孙六娘成婚几日,她看得真真的,什么顾家义女,都是搞出来掩人耳目的!”

天子这才扭了下头,带着点讶色,看侍立在下边的桂舍人:“什么,有这回事?”

“陛下,绝无此事!”

桂舍人慌忙跪地:“臣抵达扬州的时候,公孙娘子是在顾家不假,可那是因为她被顾夫人认为义女,什么嫁娶……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昌宁郡王勃然变色:“你胡说!碧涧明明说——”

桂舍人神色不解,茫然道:“回禀郡王,臣,臣也不知道碧涧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昌宁郡王涨红了脸。

清河公主禁不住暗吸了口气。

江王妃眉头皱起来一点:“那丫头平日里看起来机灵,这回怎么犯了糊涂?”

她觑一眼天子的脸色,小声道:“不知道的,还以为陛下您多不仁慈,要拆散一对眷侣,毁人姻缘呢……”

清河公主冷冷瞟了她一眼,哼笑道:“二嫂,我怎么听着,你这话像是要挑唆是非呢。”

江王妃垂眸不语。

天子倒是脸色如常:“好了,一家人,吵吵嚷嚷的,像什么话?”

又说昌宁郡王:“你的性子就是太急躁,像你娘,听风就是雨。”

再一撇眼,便见窗外杨树的干枝透过半开的窗,在风中轻微的晃动。

天子皱起眉头,摆摆手,吩咐侍从:“去,把含章殿周围的杨树都砍掉,晃得叫人心烦。”

略微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柳树也都砍掉。”

众人听得不明所以,只当是天子心中不快,愈发畏惧起来。

昌宁郡王低着头,小声道:“皇祖母教训的是……”

清河公主也觉得脸上讪讪的:“也是小人搬弄口舌,他才误会了公孙娘子……”

又叫儿子:“还不出去给公孙娘子赔礼?”

昌宁郡王吃了一惊,面露羞愤:“娘?!”

清河公主冷下脸来,呵斥他:“蠢材,还不快去?!”

昌宁郡王这才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殿内忽然间传来了一声轻笑。

“……得多谢公孙娘子襄助,外甥侥幸赢了。”

天子初听微怔,捻着棋子,低头瞧过,不禁失笑。

她将手中棋子放回棋盒:“输了。”

“是姨母可怜外甥。”

说着,那人双手往天子面前一伸:“您是什么人物?可不能跟小辈儿赖账啊!”

天子哼笑了一声,倒真是解下腰间玉佩,丢了过去:“奸猾!”

清河公主已经迅速将先前之事掀了过去,笑吟吟地过去凑趣儿:“娘再跟他下一局,先前是借了娘分神的光,如若不然,俊含未必能赢!”

这话还没说完,坐在天子对面那人已经将棋盘一推一抹,迅速站起身来:“不成不成,见好就收,再不走,怕得输个倾家荡产!”

惹得殿内众人齐齐都笑了起来。

天子也在笑,且笑得比之前真切得多:“去吧,崔行友不中用,俊含,中书省那边儿,还是有你盯着,我才放心。”

韦俊含的神色因而郑重起来,敛衣行礼,毕恭毕敬地应了声:“是。”

再后退几步,同皇亲们颔首致意,转将出去。

近侍们提前将门扉打开,外间的风波涌入些许,吹动了他身上的紫袍,也叫他眉宇间隐藏的思忖,短暂地真切了几个瞬间。

……

公孙照没等到天子的传召,倒是等来了不情不愿过来致歉的昌宁郡王。

“之前是我有所冒犯,还请娘子勿怪……”

至此,公孙照心头已是一片明亮。

先前,明姑姑恰到好处地出来打断了昌宁郡王接下来的行径。

而昌宁郡王在见驾之后,竟然肯低下高贵的头颅,同自己致歉。

天子之心,毕竟在她。

心里有底,自然不慌。

她微微一笑,摇头道:“并不妨碍,误会解开了就好,郡王不必放在心上。”

如此和颜悦色,倒是搞得昌宁郡王心生疑窦:“难道真的碧涧在说谎?”

又觉不解:“她为什么要骗我?”

他身旁还有清河公主的近侍女官,闻言几乎立时便告诫道:“当然是碧涧在撒谎!”

她轻声说:“郡王,陛下是永远都不会错的。”

碧涧。

公孙照心念微动:“碧涧她……”

那女官看她一看,语气寡淡:“搬弄口舌是非,陛下下令,割掉了她的舌头。”

割掉了她的舌头……

一股寒风裹挟着隆冬里的冰雪,倏然间吹过了公孙照的心头。

在殿外长久等待的凉意,终于在此时此刻尽数涌了过来。

公孙照轻吸口气,没有言语。

一只飞鸟自寂静的半空之中掠过,在那光华璀璨的琉璃瓦上短暂停驻,继而重又振翅,飞向更远的天际去了。

公孙照心有所动,抬眼去看,便见殿外栏杆前有一人负手而立,紫袍玉带,佩金鱼袋,因是逆光,看不清其人面容。

那人在看她。

她几不可见地蹙了下眉。

昌宁郡王与那女官有所察觉,看了一眼,旋即又将目光收回。

想必是认识的。

公孙照顿了顿,低声问他们:“那位是……”

昌宁郡王告诉他:“那是中书省的韦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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