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2 / 2)

莫如看她丝毫不为所动,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好像真的是刚刚知道似的,赶忙叉手行礼,歉然道:“是我言语冒失,还请公孙女史宽恕……”

这一回,没等到公孙照言语,卫学士就先说话了。

她瞥一眼莫如:“知道自己冒失,那就引以为戒,下次再开口的时候,先过过脑子,不要再犯。”

这话就很不客气了。

既不幽微,也不婉转。

当着公孙照和羊、花二人的面,挨了这么一句,莫如脸上火烧似的热了一下。

她暗吸口气,低头认错:“是,学士,我记下了。”

“你们去吧。”卫学士的语气很冷淡。

但是羊孝升和花岩却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尤其是花岩。

她只是性子软,但是并不蠢。

方才莫如出言挑衅公孙女史,这说明她骨子里是个很骄傲的人。

骄傲的人往往是不屑于使用阴诡手段的。

公孙女史对待她的挑衅,表现得很平和,这说明她性情温和,也稳得住——至少她对外表露的人设的这样的。

这样的上官,不会明目张胆地为难人。

卫学士因莫如挑衅公孙女史而心生不快,说明她是个注重规矩的人,且也很反感有人破坏含章殿既定的秩序。

对于花岩来说,这些都是好消息。

……

大家都是初来乍到,公孙照提前问过,知道自己正六品的官阶是可以点菜的,便约了三位文书,晚上一起小聚。

莫如板着脸,婉拒了:“对不住公孙女史,姑母知我今日入职,早早地定了席面,今晚请客。”

公孙照知道,她的姑母是户部何尚书的夫人。

当下善解人意地一笑:“无妨,是我说晚了。”

羊孝升和花岩倒是都应了。

到了晚上,三人聚在一起,起初都还有点拘谨,吃喝一会儿,便逐渐熟悉起来了。

羊孝升先说了句破冰的话:“含章殿的氛围,其实还不坏。”

公孙照紧随其后:“卫学士虽然看起来有点冷,但处事是很公道的。”

花岩附和了她们俩的说法:“是呀。”

公孙照看她有些腼腆,话也比羊孝升少,不免要多带她几句。

忽的想起她今年也是十七岁,不由得道:“你是几月的生日?不知我们两个谁大谁小。”

花岩一听就笑了:“我是腊月二十七的生日,同龄的人,极少有比我小的。”

“果然,我是九月初三的生日,比你大。”

公孙照借了这个话茬,叫她:“你要是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姐姐。”

花岩脸上的神色明显生动多了:“是姐姐不嫌弃我。”

羊孝升有些惊讶:“这么说,你实际上还没到十七岁啊。”

这才几月?

离腊月还早呢。

花岩自己也无奈:“可是户部又不会按照生日统计年岁,但凡是那一年生的,统统都是十七岁呀!”

又有些黯然:“十六、十七有什么区别?进了含章殿,就都是不必再提的过往了。”

公孙照笑着为她斟一杯酒,劝慰她说:“幼年开蒙,苦读数年才有今日,都是从头开始,那时候不怕,现在又有什么好怕的?”

花岩听得有些动容,当下举杯:“是我想左了,多谢姐姐提点。”

第二日再往含章殿去上值,她脸上的神色比起头一日来,便要舒展一些了。

公孙照偷眼瞧着,暗暗点头。

莫如坐在旁边,目光挨着扫了她们三个一圈,也不作声。

待到听花岩叫了一句“公孙姐姐”,她才扭过头去,意味深长地瞧了花岩一眼,而后很轻地“嗤”了一声。

花岩听见了,脸上立即就热起来了。

等到户部的牛侍郎领着两个年轻的书令使过来,进门瞧见莫如,便向她点了点头。

莫如颔首还礼。

牛侍郎再一错眼,见花岩微红着脸坐在那儿,艳若桃李,不由得笑道:“是殿里的地龙烧得太热了?怎么脸这么红。”

花岩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牛侍郎见状,便上前一步,关切道:“是生病了吗,怎么不说话?”

花岩当然认得出他身上官袍的服色,马上就要起身。

牛侍郎伸手按住她的肩头,往下一压:“坐坐坐,起来干什么?”

他语气很温柔:“年轻人更要保重身体,不然,等到了我这个年纪,那可就好受了……”

盯着看了几眼,又问她:“成家了没有?”

花岩涨红着脸,胡乱地摇了摇头。

公孙照站起身来,称呼了一声:“牛侍郎。”

而后说:“您归档的文书,不归我这边儿管,或许您可以去里头问问?”

她向前几步,挡在了花岩身前:“劳您挂怀,她才出去送了东西,大概是外头太冷,殿里又太热,一冷一热,脸就红起来了。”

牛侍郎叫她这么一堵,神情不由得随之一顿,而后笑道:“人没事就好,我就怕她是病了。”

再看花岩一眼,还是禁不住教诲:“小丫头,进了官场,还是先顾仕途,别急着成家,不然啊……”

他叹了口气。

张学士的声音隔着墙,悠悠地传了过来:“男人啊,每当面对着一个年轻小娘子的时候,他的婚姻就开始不幸了……”

牛侍郎脸上的教诲尴尬地冻住了。

卫学士笑了一声,没接这话,靠在椅背上,招招手,叫那与牛侍郎同行的书令使:“过来。”

三省那边的书令使只有从八品,这人当然还很年轻。

深青色官袍加身,腰带束出了明显的曲线,幞头结得利落,有种可以与女人比肩的干练。

他犹豫着过去了。

卫学士笑眯眯地叫他伸手:“我给你看看手相,我看得可准了。”

书令使伸了手过去。

卫学士一边看,一边问他:“几岁了,属什么的?”

“回禀学士,二十四岁,属兔的。”

“哟,属兔的呀,”卫学士笑得更开心了:“我是属老虎的,只是我不爱吃羊,就爱吃兔子!”

窦学士跟张学士没忍住,当时就笑了出来。

殿内其余人也在笑。

只有户部的牛侍郎,被看手相的书令使和户部的另一位书令使没有笑。

反倒是涨红了脸。

大概是因为笑声太大了,天子还叫人来问:“笑什么呢,都这么高兴。”

侍从们赶忙将内外相通的那扇门打开,方便内外言语。

卫学士甩开了先前握着的那只手:“没事儿,臣给人看手相呢。”

天子也笑了:“你还有这本事?朕怎么不知道?”

宫人递了湿巾帕过来,卫学士擦着手,笑吟吟道:“刚学的。”

天子没再关注这事儿,那扇门重又闭合。

牛侍郎等三人也就趁着这空档溜之大吉了。

卫学士觑着他的背影,脸上在笑,神色却很冷:“什么东西!”

殿内其余人都不笑了。

卫学士瞧着殿内的年轻官员们,声音轻轻的:“再有这种恬不知耻的东西造次,统统给我驳回去,含章殿出身,少了你们的胆气?”

众人齐齐地应了声:“是。”

卫学士点点头,继续道:“我不管你们的娘爹是谁,有什么背景……”

她将目光定格在莫如脸上:“含章殿里容不下吃里扒外的人。”

这话说得很犀利。

一众年轻人再度齐声道:“是。”

莫如叫她这么看着,呼吸一阵急促,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涌到脸上去了。

方才花岩的脸,怕都没那么红。

她实在惊恼!

卫学士这是什么意思,说她吃里扒外?

她干什么了?

难道是她指使牛侍郎调戏花岩的?

她只是因为认识牛侍郎,所以在对方进门的时候,互相点了点头而已,这难道也算吃里扒外?!

倘若她真干了吃里扒外的事情,被这么指着鼻子骂,她也认了。

可是她没有,卫学士凭什么这么说?!

莫如暗吸口气,脸上倒是没有发作,只是带一点忐忑之色,毕恭毕敬,很温和地道:“卫学士,我知道您方才那么做是想给花岩出气,可是那个书令使又有何辜?”

她有些不安地看了卫学士一眼,小声说:“要是传出去,外边人不定会怎么说呢。”

公孙照默不作声地看了她一眼,旋即垂下了眼帘。

其余人听她如此言说,也觉惊骇。

卫学士不痛不痒,瞧着她,毫不客气地道:“没有关爱陌生男人的义务!”

又催促宫人:“赶紧把窗户打开,我得好好瞧瞧!”

张学士语气不解:“瞧什么?”

卫学士笑吟吟地瞧着莫如:“看户部的人是不是在外边,能不能及时地给忠心耿耿的莫如表功啊!”

莫如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身体战栗着,脸上红得能滴出血来。

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公孙照在心里边叹了口气。

莫如完了。

她不可能继续在含章殿待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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