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看看你。”文谦的声音很平静。
“看我？你是有问题想要问我吧。”晏明珠的声音倒是有几分无力。
文谦转头看向她：“明珠，那个孩子是送走了还是灭了？”
跟她的问题一样呢。
“灭了。”晏明珠的声音有些发颤：“是我要求我师傅这样做的，你如果要恨，便恨我自己吧，与旁人无关。髹”
晏明珠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压制住自己心中的哀伤。
她知道，他会恨她的蠹。
可是，他为什么却又沉默了呢。
晏明珠沉不住气道：“文谦，我还是那句老话。
即便你不同意，即便你恨我，我发誓要做的事情也全都会做。
我不会因为你的反对而停步的，我…”
“明珠。”文谦出声打断她。
“恩？”晏明珠心力交瘁的应了一声。
文谦伸手握住她的手。
他转头看她：“你的手为什么在发抖。”
晏明珠侧眸看他，她怕，怕他真的会恨她。
她的眼中夹杂着泪意，想到了前生的事情。
前生，他从来没有让她受过委屈。
也没有给过她这样困难的选择。
她好想回到前生，这样，她就可以无忧无虑的守在他身边了。
这一生，似乎经历的波折太多了。
从前她恨过他，可现在，他要恨她了。
“把头靠过来。”文谦说着专情的看着她的双眸。
晏明珠愣住了，原本依靠在帷幔边的头僵住了。
文谦抬手越过她的额头轻轻捂住了她的右耳。
将她的头轻轻的按在了自己的肩头。
晏明珠不解，文谦这是什么意思？
有好半响，她枕在他的肩头竟是一动也不能动。
“明珠，既然孩子已经不在了，我们就把这件事儿翻过去吧。
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文谦？你…在说些什么？是我听错了吗？”
“没有，你没有听错。
你代替我决定这样也好，省得我自己动手了。”
晏明珠扬眸看他：“你动手？”
“你说的对，作恶多端便不能再留。
那个孩子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在茵茵的肚子里跟着一起死去了。
说来，他甚至没有三魂七魄。
他会变成现在这样，只是茵茵将自己的灵魂注入了他的体内。
让他成了有思想和意识。
经过茵茵的言传身教，他终究走到了这样的一步。
他身上背负了那么多命债，的确是饶恕不得。
可是我自己却下不了手。
即便他不是我真正意义上的孩子，可他的确是因为我而存在的。
杀了他，我怕要背负杀子的名义，这样，我就更无法跟茵茵剪短牵连了。
明珠，今晚，是你帮我得到了解脱。
一直以来萦绕在心头的那份压力，似乎突然间就释然了。
我再也不必这样痛苦和纠结了。”
“你这样说是为了安慰我吗？”
“不，我这样说是为了让我们两个人心灵都能够得到解脱。
我们是做了对的事情，为什么要承受如此沉重的包袱？
明珠，做都做了，让我们都放开心吧。
这件事情，过去了。”
他伸手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跟我一起，我们并肩前行，扫除一切障碍。”
晏明珠坐起看向他。
文谦的确是变了，他变的豁达了。
她今天从司正府回来的时候心里一直都很伤感。
她害怕回来，也害怕面对文谦。
她以为她跟文谦完了。
她杀了他的孩子，他绝不可能会原谅她。
可没想到…一切在她绝望的时候却又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了。
这一刻突如其来的幸福她竟觉得有些接受不了。
“文谦…”晏明珠咬唇，眼中委屈的泪珠竟莫名其妙的夺眶而下。
她今晚真的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她怎么也没想到柳橙说的那个苏茵茵的帮手竟然会是他的孩子。
自她下定决心那日，她就没打算再回头。
可是文谦的态度却让她心里像是照进了阳光一般。
文谦抬手帮她将眼泪拭去：“怎么还哭了？别哭，没事。”
“我都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了。”
她侧身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我以为，自今日之后，我们将桥归桥路归路的恩断义绝。
我真的以为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呢。”
“真爱，没有回不到最初的。
如果真的爱一个人，即便对方杀了自己，也是可以释然的。
因为太爱，所以能包容一切。
别说是那个孩子，即便杀的人是我，我也不会有任何的怨言。”
晏明珠知道了，他爱她，一如她爱他那般深情。
这个夜晚，晏明珠真的觉得是她人生中起伏最大的一夜了。
心里压抑的伤感退却后，她竟累的直接我在文谦的怀里睡着了。
听着她匀称的呼吸声，文谦淡淡的摇了摇头，唇角带着丝丝笑意却并不显眼。
他将她放回到床上，就这样静静的守着她，直到天快亮了他才离开。
晏明珠一觉醒来，发现阳光已均匀的撒到了床头。
她打个懒仗起身，已经这个时辰了吗。
显然，文谦早就已经走了。
她打着哈欠下床来到院落里，见小雪正在打扫，她迈步下了台阶走进院落。
“小雪，都这个时辰了你怎么也不叫醒我。”
小雪转头看了她一眼气嘟嘟的哼了一声。
晏明珠不明所以：“你这小丫头，哪儿来的这么多气性啊，谁又招你了。”
“小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晏明珠愣了一下：“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你了。”
“不然你为什么昨天夜里偷偷的去见鱼都，都不带上我。
难道我跟你们一起去，就这么耽误你的事儿吗。”
晏明珠眨巴眨巴眼：“我…是有事儿去司正府，顺路去看了看鱼都。”
“骗人，小姐白天有那么多时间都不去司正府，偏得要晚上我睡着了才去，你分明就是喜欢鱼都不喜欢我。”
晏明珠挠了挠眉心：“你这是在吃鱼都的醋吗？哟，我怎么没看出来我家小雪这么喜欢吃醋呢。”
“不是啦小姐，你别跟我胡搅蛮缠，我说的是真心话。”
晏明珠叹口气：“你怎么知道我去见鱼都了？”
“今天一大早我做了好些好吃的去司正府想要送给鱼都和周寒她们。
结果，周寒说你昨晚去看他们的时候就什么也没带，哼。”
晏明珠有些想撕烂周寒的大嘴巴：“哎呀小雪，事情可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昨晚真的是有事儿，我们抓到了藏在兰轩里的小鬼。
所以把那小鬼送到了司正府去交给我师傅将其灭掉。
我真的是顺路去看了鱼都一眼的。”
“当真？”小雪扬眉。
“当然当真，我骗你做什么呢。
你这小心眼儿的丫头，就因为这么点小事儿，你就不叫我起床了？”
“我进你房里的时候看你睡的很香，所以就没忍心吗。
小姐，真的有鬼躲在兰轩啊。”
晏明珠点了点头：“恩，就附身在惠儿身上。”
“是吧，就是惠儿吧。”小雪激动的连手里的扫帚都扔到一旁了。
“什么叫就是惠儿吧，听你这口气，好像你早就猜到了一样。”
“小姐，我不骗你，我真的早就猜到了。
前天晚上的时候我们在素心轩里不是出事儿了吗。
我两次看到惠儿鬼鬼祟祟的在门外来回转悠。
她那表情与王府里那些看热闹的下人们可完全不同呢。
我当时就想，惠儿什么时候这样关心素心轩里的事情了。
一定是有问题的吗。
而且她的眼神真的…充满了邪性。
我本还想着这几天密切留意一下惠儿的一举一动呢。
没想到今天你就告诉我那个惠儿有问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