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里急报!皇上请公子和驸马爷去奉冶殿议事。”
当寝殿里面只剩了林挽阳一个人的时候,她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一丝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来。
毒药发作的很快,有血液涌上她的喉咙,肚子开始剧烈的疼痛。林挽阳蜷缩在床上,手指紧紧的抓着锦被,她强忍着,不叫唤出声。
她一生孤苦,曾经受过无数次的疼痛,可是没有一次如同这般一样让人绝望。原本,痛的厉害了,她也会晕过去的。可是这种疼痛,却是痛的越厉害头脑越清醒。她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肠子正在被腐蚀。一点一点的。她似乎听到了那种“滋滋”的令人恐怖的声音。
她紧紧咬着嘴唇,嘴唇都被咬破了。
她狠狠抓着锦被,锦被都被她扯坏了。
她在努力忍着,脸色苍白的如同魔鬼,身上已经出了一层的细细密密的汗珠。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挽阳觉得自己应该死了,可是那疼痛依旧一波一波的袭来。这样的疼痛,只怕是比那最为残忍的凌迟都要残忍千百倍。
忍了一次又一次。林挽阳终于是忍不住了:就算是死,她也不能这般让自己痛苦。如果再忍下去,她一定会痛叫出声的。
林挽阳咬了咬牙,她用尽全力,挣扎着爬下床去。爬着去到梳妆台前,将身体支撑在椅子上,颤抖着手指取出一只首饰匣子,在夹层的夹层里面,翻出几个小瓷瓶来。
她看也不看,将好几个小瓷瓶里的药丸都倒了出来,抓了一把各种各样的药丸,全都捂进了嘴里。
那些是毒药,大把大把的毒药。自杀不是她林挽阳能够做出来的事情,可是那疼痛,她真的实在是忍不了了。
身上湿漉漉的,全是汗水。原本就破烂的衣裳更加的残破不堪。她努力抬起头,看一看桃夭殿内的摆设。她的头发被汗水打湿,湿漉漉的粘在脸颊上。
或许是因为心理作用,或许是那些毒药立刻就起了作用。林挽阳感觉没有那么疼了。她紧紧抱着自己,意识渐渐昏迷。
原本以为,这样就会过去的。只是昏迷了没有多长时间,她又醒了。她是被疼醒的。不过,现在的疼,却是比之前好受了许多。起码,已经在她的忍受范围之内。
林挽阳眨了眨眼睛。她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真的还活着。她忍不住冷笑,上天真的是不长眼,她居然现在还没有死掉。
可是,活着,也仅仅是活着而已。她没有死掉,却要承受吞下去的所有毒药发作时的痛苦。或许,那些毒药可以暂时以毒攻毒,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迟早,所有的毒都会以双倍的痛苦,再度袭来。
林挽阳抓着椅子,努力爬起来。梳妆台前有铜镜。她看到铜镜里面的那张脸,发丝凌乱,脸色却是白里透红,说不出的好看。只不过,与白里透红的脸颊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的嘴唇是紫色的。紫黑色。很吓人的颜色。
林挽阳颤抖着手指,搭上自己的脉搏。她的脉搏跳动的很快,快的她几乎都察觉不到两次跳动之间的间隔。
她一直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那张脸。她在等。上天绝对不会这么便宜她。她现在是醒了,可是说不定,下一刻,所有的毒药发作。她就会死了。
她死了……
展承天会怎么样呢?锦润公子又会怎么样呢?赫连辰呢?他又会做什么?抚着自己的脸,林挽阳突然开始庆幸她吞了那么多的毒药。
不是庆幸自己可以再多活一会子。而是,就算她被发现死了。别人检查出来也是:她自己吃了毒药。
珍瑞和有苹曾经悄悄进来过一次,看到林挽阳蜷缩在床上,没有敢打扰。桃夭殿外,一众侍卫再次接到展承天的口谕:严格把守桃夭殿,任何人不准进入。
在口谕传到侍卫耳中的时候,一道圣旨也传到了那些调入桃夭殿的宫女手中:不管发生任何事,确保林贵妃安全无虞。否则,所有人为她陪葬。
那一夜,林挽阳蜷缩在床上,疼了之后睡着,睡着之后又被疼醒。折腾了一整夜。
那一夜,宇文奚入宫当值,好几次经过桃夭殿,好几次黯然离开。
那一夜,奉冶殿书房的灯燃了一整夜。天亮之前,赫连辰出宫了,锦润公子也出宫了。
第二日,林挽阳起的很早。她还没有死。但是脸色苍白的难看,嘴唇紫黑的不像样子。全身上下,都是疼的。因为一宿没有睡好,已经有了严重的黑眼圈。
她早早的起来,给自己抹了胭脂,遮盖住所有的不正常。她又为自己探了脉搏,依旧跳动的很快。
她就像往日里一样,等待着珍瑞将消息传递到她面前。可是那一日,颜乐楼的消息没有到。
林挽阳紧紧握住拳头,她已经有了某种预感。终于,在日头偏了的时候,桃夭殿外响起喧哗之声。各种各样的声音,没了往日的规矩。
林挽阳心中一动,抓起挂在墙上的长剑走了出去。桃夭殿依旧是安静的。所有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只有珍瑞和有苹比较惊慌。
见到林挽阳出来,一个宫女问道:“娘娘怎么出来了?”她的脚上还有伤,她走路一瘸一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