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不好的预感,月如初来到他们中间坐定,试着询问晋梁战争中梁国坑杀晋国俘虏之事。
没想到才刚说出几句话,这些晋国士兵便掩面哭泣起来,一时间整个义庄里声泪俱下,惊起无数乌鸦哀啼。他们相继控诉——
“我们自从走上疆场的一刻,就没想过能活着回家。可是为什么老天爷这样的无情,要让我们经历可怕的噩梦!”
“哪里是老天爷无情!无情的是梁国的苍陵侯,他暴虐不仁、草菅人命,竟将我们三万投降的弟兄活活给埋了!我亲耳听到梁国将领说,是奉了苍陵侯的命令,挑了我们一千个兄弟,挖坑,埋自己人!埋自己人啊!”
“是啊……我们一千个兄弟啊,埋了自己人之后,又被梁国斩尽杀绝。若不是咱几个命大侥幸逃生,哪里还会有今天!如今我却只恨那时跟着兄弟们一起死了好,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啊!”
一声声控诉冲击着月如初的耳,她怔忡的望着这些虽生犹死的人,惨惨笑道:“这么说……他真的是这样的人了。”
她哀叹一声,起身说道:“多谢你们今日前来,我已经知道了我想知道的,你们回去吧。而我,也该好好的考虑一下了……”
再回到锦云王府时,已经过了午时。
她一进府,管家便迎了过来。
“月夫人可算回来了,王爷等着您一起用膳呢,等得菜都凉了。”
月如初一听,赶忙去了书房,果然见到一桌精致齐全的菜色。而东方绍云正含着亲切的笑意,优雅的坐在一张圆桌旁,眼底流光闪动,含情脉脉的看着她。
月如初一怔,脸上一红,走近笑道:“菜这样好看,你干看着不流口水吗?管家说菜都凉了。”
而管家也随之进来,赶紧叫了婢女将菜端回厨房再热一下,婢女们急忙把菜全都端了出去,管家也奸笑着退了出去,将门关上。
东方绍云轻轻的一笑,像是羽毛般落在了月如初的心湖,他柔声道:“再好看的菜色,也比不上如初秀色可餐。”
月如初坐下,有些羞赧的问着:“你几时也学会说甜言蜜语了?难道我也是吃这一套的女人吗?”
东方绍云为她斟了一樽白坠春酒,笑答:“甜言蜜语不过是调味品罢了,真材实料才是关键。”
这一语双关的意思,月如初又如何听不懂?东方绍云是在提醒她,他对她是真心实意,而东方承昱则不过是拿甜言蜜语哄骗她。
月如初的心里忽的有些不太舒服,这样的话语,绍云从来不曾对她说过的。如今他这样拐弯抹角,是两人之间的关系生分了么?
只得饮下一樽,顾左右而言他:“绍云,你的身体怎么样了?伤势差不多都恢复了吧?”
“差不多了,就是局部还有些疼痛瘀伤,不碍事的。”
“嗯,那就好。”
接下来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月如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进屋的时候明明还觉得温暖欣慰,可却在东方绍云说了那句一语双关的话后,便有些心不在焉,没了热情。
后来,婢女们将菜一盘一盘的松了上来,月如初竟也觉得食之无味,只得一樽一樽的饮下白坠春酒。
良久后,东方绍云忽然问起:“如初,之前我和你说过的事,你想好了么?”
月如初一怔,有些酸涩的回道:“你和临观帝,想让我怎么做呢?”
东方绍云面有喜色,站了起来,在书架的最隐蔽处找出一个红色的木盒,端来桌子上,让月如初亲手打开。
一如上次她打开那个放着圣旨的盒子一样,月如初不禁的吊起了心,缓缓掀开盒子。
这一次,里面放着的仍旧是件明黄色的物事,上面用细如胎发的绣线绣着密密麻麻的龙纹。
这竟是一件龙袍!
东方绍云将龙袍取了出来,看着月如初,轻轻一笑:“父皇的意思是,请你将这件龙袍藏在九皇叔的会客厅书架中,届时父皇会去登门拜访,并于‘无意间’发现这件龙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