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苏则在这世上怕什么,只有一样,丢了功名!
苏家自苏乔之后支派繁盛,考取功名、在京为官的子孙着实不少。偏偏苏则这一房,人口单薄,苏老太爷也只任过广信书院的山长,苏衡于仕途一道总是不顺。所以,满腔期望尽放在儿子身上。苏则自己也是一心要光耀门楣。
此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于朝恩是李裕的义父,他说一句,姚慎先岂有不信的,掳人****的罪名倘或坐实,自己的举人的功名不保,前程也不用再说了。
当下他拼命地叫着“尘香”望她念在往日情份上,能恕过自己。可惜,从他嘴里喊出来的只有“呜呜”之声。
洛尘香在两个婆子的扶掖之下上车,正好瞧见苏则被人拖走的模样,看到他求饶的眸色,洛尘香不由得笑出声,心下暗道:“苏则啊苏则,六月债还得快。你且等着吧!”
“洛姑娘,”李裕打起了车帘,见洛尘香看着苏则被拖走的方向出神,以为洛尘香担心姚慎先偏帮苏家,宽解道:“在下已着人去知会姚府台了,苏则断无脱身的可能。姑娘放心便是。”
洛尘香嘴角冷瞥了一笑,“纵无大官人的脸面,姚慎先也不会帮着他的!”言毕,坐进了车中。
自叶思宗、李裕去了衙门后,苏衡便坐立难安。想要找儿子去,又怕叫人撞个正着,反是不好。只能在心下念叨——但愿儿子早早脱身了!
正念着,就听见说浅碧回来了,他心里咯噔一下,以为洛尘香也一起回来了,忙迎了出去。却见浅碧一身污泥、衣衫不整的被个男子背进门来。不等她落地,苏衡就急着问道:“小姐呢?”
郭宪并未见到苏则,看苏衡这副焦急的模样,只当他关心外甥女,便道:“老员外放心,我家官人去寻小姐了,未会安然无恙。”
听见说李裕找去了,苏衡吓得面如土色,心里直道:“完了,完了!”
那边浅碧母女哭作一团,叶思宗媳妇又拉着女儿问长问短。苏衡心里有鬼,一直竖着耳朵听,看她到底知道多少。好在没有一个字牵扯到儿子,他放心的同时暗生欢喜,看来儿子是得手了,就算李裕救回了洛尘香,事情亦成了定局。
老叶妈含泪劝道:“好了,先让孩子洗洗、换身干净衣裳再说不迟的。”母女两一边拭泪,一边回屋。
叶思宗、叶思明两个听了浅碧的话,也以为洛尘香必是吃了亏,不安的眸光齐齐投向苏衡,正踌躇着不知何开口,苏衡连声叹道:“到底是出了事,这可怎么办呢!”
虽则本朝民风开放,女子再嫁很是寻常,可姑娘**终究是桩丑事。苏家又不比寻常乡宦,且这些日子小姐与舅老爷闹得也不高兴。倘或苏家趁此退亲,那么小姐一生的幸福……
“舅老爷,人还没瞧见,怎好就把话说死了呢!”叶思明第一个念头就是否认,就算小姐真出了事,也绝不能认下,何况现下连人都还没回来。
苏衡斜眼冷哼,“你没听见那丫头的话,没事?这种自欺欺人的话,你自己信不信!”
叶思明急得老脸通红,张嘴欲驳,就听二门外响起个清亮的声音,“或许,舅舅巴不愿得,我失了清白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