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等无能。”
张亮躬身说道,声音沉重。
“柳御史一案,经多方查探,目前……目前只能确认,行凶者共有三人,根据现场遗留的脚印、目击者模糊的描述以及凶器手法推断,其身形体貌,颇似……颇似突厥人。其中一人,腿脚似乎有些不便,像个……跛子。”
他说到最后“跛子”两个字时,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突厥人?跛子?”
李世民重复了一遍这两个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无比,殿内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
“证据呢?人呢?”
大理寺卿连忙补充道:“回陛下,目前只有这些间接推断,并无直接人证物证指向具体何人。”
“那几名凶徒行事老辣,现场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所谓突厥人和跛子,也只是基于经验的推测,并无实据。而且……而且若真是突厥人所为,其背景复杂,流窜作案,恐怕……更难追查。”
“更难追查?”
李世民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压抑的怒火。
“一个朝廷命官,御史言官,在朕的长安城里,天子脚下,被当街刺杀!”
“你们查了这么久,就告诉朕是几个来历不明的突厥人干的?其中一个还是个跛子?!这是把朕当三岁孩童糊弄吗?”
他猛地一拍御案,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张亮和大理寺卿身体一颤。
“陛下息怒!”两人慌忙请罪。
“息怒?你们让朕如何息怒!”
李世民站起身,胸膛微微起伏。
“这是有人故意往太子身上泼脏水!行凶的是跛子?生怕别人联想不起太子的足疾吗?如此拙劣卑劣的手段,当朕看不出来?”
张亮硬着头皮道:“陛下明鉴,臣等绝无此意!只是……只是案情确实陷入了僵局。”
“所有已知线索都已排查殆尽,再无新的进展。若强行追查,恐……恐也无益。”
“涉及突厥,更是千头万绪,非一朝一夕能厘清。请陛下……再宽限些时日,臣等一定……”
“够了!”
李世民打断他,声音冰冷。
“朕不想听这些推诿之词!查,给朕继续查!就算真是突厥人,也要给朕揪出背后的指使之人!”
“退下!”
“是,臣等告退。”
张亮和大理寺卿如蒙大赦,也不敢再辩驳,连忙躬身退了出去,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殿内重归寂静。
李世民独自站立,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当然知道这案子背后必有隐情,那“突厥人”和“跛子”的指向太过明显,分明就是有人想将祸水引向东宫。
可恨的是,对方手脚干净,刑部和大理寺无能,竟让案子成了无头公案。
难道就这么算了?
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和无力感。
明知有人构陷自己的儿子,却无法将其揪出惩治,这感觉让他极其窝火。
但眼下,没有证据,他也不能凭空指认任何人。
此事,看来只能暂时搁置,但绝非了结。
崔敦礼的动作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