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饶命啊陛下!”
“臣……臣知罪了!”
“臣罪该万死!求陛下看在臣……看在臣往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看在臣为推行新政呕心沥血的份上,饶臣一命吧陛下!”
“臣愿辞去所有官职,回乡种田,只求陛下饶臣一条狗命啊陛下!!”
他一边哭嚎,一边拼命地磕头,额头上瞬间一片青紫。
“苦劳?!呕心沥血?!!”
朱元璋猛地从龙椅上站起,胸膛剧烈起伏。
心中的怒火和被背叛的痛楚,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他指着杨宪,声音震耳欲聋,带着一种毁天灭地的暴怒和深深的鄙夷:
“你现在知道求饶了?!”
“你那份当宰相的魄力哪去了?!”
“你惩治贪腐,标榜清廉的那份魄力又他娘的哪去了?!啊?!!”
他一步步走下御阶,声音如同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咱任用你这么个人来当宰相,来推行新政!”
“咱真是……真是瞎了这双眼!!!”
他猛地停下脚步,不再看地上那摊烂泥,转身对着殿外,声音冰冷,斩钉截铁,宣判了最终的命运!
“将杨宪,拉出去!”
“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这几个字如同最恐怖的诅咒,钻入杨宪的耳中。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瞳孔中倒映着无尽的恐惧。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抽气声。
随即,眼白一翻,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两下,竟是被这极刑活生生吓得当场昏死了过去,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看着杨宪如同死狗般被拖出大殿。
蓝玉、曹震等淮西勋贵脸上难以抑制地露出了快意和得意的神色。
杨宪这个心腹大患总算被铲除,但他们并未打算就此收手!
蓝玉立刻踏前一步,趁热打铁,将矛头直指面色灰败,闭目待罪的刘伯温,声音洪亮,带着毫不掩饰的落井下石:
“陛下!杨宪此獠罪大恶极,死有余辜!”
“然,举荐此獠担任扬州知府,乃至后来步步高升者,非是旁人,正是御史中丞刘伯温!”
他伸手指向刘伯温,语气咄咄逼人,“刘伯温身为御史之首,执掌风宪,负有监察百官,荐贤举能之责!”
“他却举荐此等酷吏贪官,若非失察,便是……便是与杨宪沆瀣一气,互为表里!”
“否则,杨宪在扬州劣迹斑斑,他刘伯温岂能毫无察觉?!”
“此乃严重失职,甚至可能同流合污!”
“请陛下明察,对刘伯温,亦应严惩不贷,以正朝纲!”
此言一出,不少与淮西集团亲近或本就对刘伯温不满的官员也纷纷出声附和。
“永昌侯所言极是!刘伯温难辞其咎!”
“请陛下圣裁!”
刘伯温听着这些诛心之论,心中一片冰凉。
他知道这一刻终究逃不过。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冠。
步履有些沉重地从文官队列中走出,来到大殿中央,对着那空悬的龙椅撩起官袍,深深地跪拜下去。
额头抵在冰冷的地砖上,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彻底的认命:
“臣……刘伯温……识人不明,举荐非人,致使杨宪此獠窃居高位,祸、国殃民。”
“臣……罪该万死!”
“请陛下治罪!”
他伏在地上,等待着最终的判决。
是罢官,是流放,还是……
他不敢再想。
刚刚处置完杨宪,心中怒火未平的朱元璋,缓缓转过身,那双冰冷的目光落在伏地请罪的刘伯温身上。
他没有立刻发作,但声音里却带着一种沉重,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山岳压顶。
“刘伯温……你,的确有罪!”
这句话如同冰水浇头,让刘伯温浑身一颤!
然而,朱元璋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你,现在就给咱滚回你的都察院去!”
朱元璋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压抑感!
“给咱好好地,仔仔细细地想清楚!”
“把你自己的罪状,一条条,一桩桩,都给咱列明白了!写清楚了!”
“再给咱写上,依律、依情、依理,你刘伯温,该当如何被严惩!”
“写好了,再呈给咱!”
让自己列数自己的罪状?
还让自己写该如何严惩自己?
不仅刘伯温懵了,连正准备看好戏的蓝玉等人也傻眼了!
这算什么惩罚?
这分明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甚至可以说是……纵容?
蓝玉顿时急了,也顾不得许多,再次出列,急声道:“陛下!不可啊!陛下!”
“让刘伯温自陈其罪,自定其罚,他……他怎会给自己下重罪?!”
“这岂不是纵虎归山,让他有机会文过饰非,逃脱应有的制裁吗?!”
“陛下,切不可心慈手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