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着一脸慈爱,对着老朋友介绍:“这是我那外孙女,白姝。”
简单一句,身份、立场、关系,全都清清楚楚地摆在了台面上。
几位老朋友听完,纷纷露出礼貌的笑。
而白姝站在老太太身侧,笑得落落大方,礼貌地跟几人点头,举止得体,气质干净。
哪知道陈景又来了一句:“不可能!”
白姝险些被他的蠢气场震得笑出声。
她本来不想搭理,结果这人硬是自我表演了一出。
以前看小说,总觉得有些炮灰降智得离谱,非得硬凑着跳出来送人头,像是在给剧情水字数。
现在她算是明白了,这世上,真有这种蠢货。
她身份都摆明了,老太太亲口当众介绍,周围人脸上的反应也没藏着掖着,陈景还能理直气壮蹦出“不可能”仨字。
脑子真的是有瘸。
白姝慢悠悠侧头,终于懒得再给他留脸面,眸色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唇角微勾,笑意却冷:“为什么不可能?”
她声音不大,语气软软的,带着那股不咸不淡的嘲讽,落在陈景耳里,简直比巴掌还扎心。
老太太终于皱起了眉,平时一贯慈和的脸上,此刻冷意毫不掩饰。
“这是哪家的小子?”
语气不重,可那股沉稳压人的气场一出来,周围人全都安静了。
那边,跟陈景一起的发福中年男人脸色一变,赶紧上前一步,一把拽住陈景的胳膊,强行把人往前拉,自己低头陪着笑。
“宁老夫人,误会,都是自家人!”中年男人满脸谄媚笑容:“没想到小姝竟然是您的外孙女,我说小姝从小气质就好。”
白姝站在那,听着中年男人那张嘴巴跟抹了蜜似的往外蹦好听话,都快笑出声来。
以前陈家什么态度?
陈家上上下下,别说看不起原主,连原主母亲活着的时候,都明里暗里踩着。
现在倒好,身份一摆出来,立马换了副嘴脸,张口闭口“自家人”,甚至连“从小气质好”都夸上了,活像当年自己恨不得把原主当做笑话的事压根没发生过。
而陈家不知道白姝母亲的娘家背景原因。
当然是那位软饭父亲本身就是靠老婆发家。
可那种男人,怎么可能愿意让外人知道自己是靠女人?
甚至为了维持那点虚假的面子和控制权,还一个劲打压,拿捏原主那位母亲。
所以,陈家这些年根本没搞清楚原主到底有什么背景。
如今身份一亮出来,脸色比翻书还快。
白姝笑意不改,声音却不轻不重地落下:“外婆,我跟他们不熟。”
这位陈父明显没想到白姝会当众这么不给面子,脸上的笑容顿了顿,僵硬地挤出几分尴尬。
“哎哟,小姝,这怎么能说不熟呢?”他干巴巴地笑着,语气还硬撑着想拉近,“小时候你可还总跟小景一起玩,关系特别好。大学不还是叔叔我给你做的主嘛。”
白姝点了点头,笑着补了句:“嗯,以前确实熟,不过后来我也长大了,耳朵也不聋了,亲耳听见你说我坏话,说我就是个没娘养的人。”
语气不紧不慢,眼神却凉了几分,继续道:“还有陈景,前面说喜欢我,转头就跟我妹妹滚在一起。”
话音落下,四周一瞬间安静得针落可闻。
这么大的场合,来来往往全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谁都懂点人情世故?
可白姝这几句直接把那点肮脏事捅了个透。
陈父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干净,嘴角僵着,想笑,笑不出来,想说话,一张嘴却像卡了鱼刺,憋得脸都发青。
陈景更不用说,站在那,脸色难堪得像被人当众扒了皮,眼神慌乱,可周围人的目光像刀子一样落在他身上,压得他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这边老太太脸色沉了几分,眼底的慈和早已不见。
自己外孙女,竟然被人这么欺负。
这要不是今天她亲自带着人出来,怕是这些人还真当白姝没人护着。
而宁埕站在一旁,脸上吊儿郎当的笑意也收了干净,眼神微微一眯,眸色压着冷意,也有些生气了。
江砚站在人群后,冷白的脸上没什么多余表情,目光却落在陈景身上,眼底情绪不明,像是在冷冷审视,又像是在琢磨什么。
这一刻,气氛彻底压了下来。
“滚出去!”
老太太动怒了。
跟着走过来两个身材高大的保镖。
“请你们离开。”
其中一人面无表情地抬手,动作看似礼貌,实则透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陈父脸色彻底僵住,嘴角抖了抖,正想说什么,结果周围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了过来。
那些原本笑脸迎人的老朋友,那些看戏不说话的旁人,脸上的表情早变了味,嫌弃、冷漠、鄙视全都写得明明白白。
他们不好再继续留,低着头急匆匆离开。
老太太拄着拐杖,眼神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不远处的那位寿星老友身上,面上的冷意稍稍收敛了几分,语气也带上了应有的客气。
“今天是你的生辰,本不该发生这种不愉快的事情。”
那位寿星本就是宁家多年的老友,闻言连忙摆手,脸上挂着宽和的笑:“老姐姐说这话就见外了,咱们这关系,哪有不清不楚的人往里钻,我还得感谢你替我清了场子。”
一席话下来,气氛总算缓了几分。
宴会厅里的气氛,很快又恢复了如常。
众人谈笑风生,觥筹交错,仿佛刚才那点不愉快从未发生过。
白姝端着酒杯,跟着老太太应付完最后一轮寒暄,终于上了回去的车。
车内安静下来,老太太拉过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指腹一下一下轻轻摩挲着。
“你啊……”老太太低声开口,语气里带着点无奈,“不该当众说那些话。”
白姝心里一顿,正以为老人家嫌自己闹得太难看,头微微低了低:“外婆,我下次不会了。”
老太太摇了摇头,声音不重,带着几分真正的心疼:“我是说,你是个小姑娘,唯一要做的事情是每天开开心心,漂漂亮亮的。这种事,你不用记住,也不用放在心上。”
“再遇见那种人,最该做的,就是让他滚出去。你可是我的外孙女,不管什么场合,你都可以让他们滚。”
白姝微微一愣,手指微微蜷了蜷,掌心的温度透过来,暖得让人一时间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