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个个黑字,仿佛拥有生命一般,在粗糙的纸面上跃动。
或如苍龙入海,气势磅礴。
或如流云无定,飘逸出尘。
一股超逸绝伦的风骨,透过笔画,扑面而来。
起初只是路过的人不经意地一瞥,随即脚步便像被钉住一般,再也挪不开。
很快,顾铭这简陋的摊位前,便越聚越多。
“嘶……”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秀才倒吸一口凉气,他俯下身,几乎要将脸贴到纸上,抚着胡须的手微微颤抖。
“这笔力,这气韵……老夫沉浸书法三十载,也未曾见过如此灵动飘逸的境界!”
他浑浊的眼中,满是震撼。
旁边一个身形富态的中年商人,看得两眼放光,连连点头。
“何止是灵动飘逸!依我看,这字,足以登堂入室了!”
他虽不懂其中门道,却能感受到那份扑面而来的美感与气度,已然动了心思。
老秀才闻言,却摇了摇头,神情严肃。
“不,‘登堂入室’不足以形容其百一!”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断然。
“此等风骨,对笔墨的掌控已入化境,老夫看来,已然达到了‘融会贯通’之境,甚至……甚至隐隐触摸到了‘登峰造极’的门槛!”
“登峰造极?!”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
围观的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在大崝王朝,书道评级森严,登峰造极,那可是无数文人穷尽一生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对这作品的评价争论不休,但无一例外,都充满了惊叹与赞美。
那富态男人更是激动得满面红光,他挤到顾铭面前,迫不及待地问道。
“敢问这位小哥,不知写下这几篇字的是何人?”
若再有来历,就更不得了!
周围的人也纷纷看来,目光灼灼,都想知道其名讳。
顾铭神色平静地站起身,拱手。
“让各位见笑了。”
他缓缓开口。
“这些拙作,皆是在下所书。”
“五百文铜钱一幅。诸位若有看得上眼的,自取便是。”
童生案首算不得什么名气,纵使质量在这里,他也没敢开太高的价格。
然而,顾铭此言一出,原本喧闹的场间,却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一个看起来年纪不过二十的年轻人,竟敢说自己是佳作的笔者?
短暂的寂静后,是轰然爆发的质疑。
“小哥莫要说笑!”
一名学子打扮的人率先开口,眉头紧锁。
“这等境界的书法,非浸淫此道数十年的大家不可为,你才多大年纪?”
“是啊是啊,”旁边立刻有人附和,“莫不是代家中长辈前来售卖?我等并无轻视之意,只是此事太过匪夷所思。”
“没错,小哥,你还是说实话吧。”
质疑声四起,一道道目光如同利剑,审视着顾铭。
在他们看来,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个人的才华或许能靠天分,但书法的境界,却必须要用岁月与苦功一点点打磨,否则往往只具其形,不具其神!
顾铭的年纪,实在太没有说服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