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远峰心下一沉,这妖僧果然翻脸比翻书还快,毫无信义可言。
但他面上却努力维持着恭敬:“好叫大师知晓,我高家虽遭大难,但仍有部分子弟在外经营,侥幸躲过一劫。他们亦知晓高某今日前来白骨崖求见大师的消息,若高某今日不幸殒命于此,未能按时返回.恐怕,大师在此地的行踪,就不再是秘密了。”
这是他计划中的第一层保障——威慑。
他必须让善信明白,杀他灭口,同样会带来巨大的麻烦。
否则的话,他是没资格请动对方的。
“威胁贫僧?”
善信平静的双目中,凶厉之色骤然暴涨,周身原本内敛的先天真气猛地爆发开来,如同实质的气浪翻滚。
下一刻,一只枯瘦但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手掌如铁钳般扼住了高远峰的咽喉,将他整个人轻而易举地提离了地面。
“你以为你够这个资格吗?”
善信的声音带着嘶哑的低吼。
杀高远峰夺宝然后立刻远遁,即便行踪泄露也无妨,等到金泉寺的人接到消息再赶来,他早已离开常山县域了。
这个风险,他未必不敢冒。
高远峰被扼得满面通红,气血凝滞,但他仍强忍着窒息的痛苦,从牙缝里断断续续地挤出一丝笑声和话语:
“高某.自然没资格.威胁一位.先天强者.只是大师或许不知道.”
他艰难的喘息着,似乎每一个字都耗费着巨大的力气:
“这近半年来所送给大师的.每一株灵药.都.被高家.秘密洒上了.秘制的‘无味香’此香.无毒无色寻常手段根本无法察觉却能附着于身保持三月不散”
善信闻言脸色陡然一变,扼住高远峰咽喉的手下意识地松了几分力道。
高远峰趁机大口喘息,继续说道:
“若大师有十足把握.能扛住金泉上宗高僧.长达三月不死不休的追杀那.那就请.杀了高某吧此番就算我高家.认栽了。”
高远峰此番敢来请善信出手,自是有几分把握的。
事实上,从高家得知善信真实身份的那一刻起,族中核心几人便深知与虎谋皮的危险。
以这妖僧乖戾残忍的性子,伤愈之后为了彻底保密而将高家屠戮殆尽,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因此,他们必须留下反制的手段。
善信脸色阴晴不定,随手将高远峰重重砸在旁边的山壁之上。
他迅速抬起手臂,凑到鼻尖仔细嗅了嗅,又运转体内真气仔细感知周身,眉宇间闪过一丝狐疑,以他先天境的敏锐感知,竟也察觉不到任何异常。
“好大的胆子,竟敢诈贫僧!”
他厉声喝道,但眼神中的惊疑却出卖了他内心的不确定。
“咳咳咳”
高远峰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着,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但他却咧开嘴,露出了一个带着痛楚却又有些快意的笑容。
他没有辩解,而是将食指和中指并拢放入口中,吹响了一道尖锐而怪异的哨音。
哨音在洞内回荡。
几息之后,只听洞外传来一声嘹亮的鹰唳,一道白色的影子如闪电般疾速射入山洞,在善信头顶盘旋飞舞,发出急促的鸣叫,锐利的鹰眼死死锁定在善信身上。
“这是高家耗费心血,专门为识别‘无味香’而训练出的异种白隼。”
高远峰靠着岩壁喘息道:“它平日就盘旋在白骨崖附近,早已熟悉了大师的气息,方圆十里之内都能精准追踪。而像这样的白隼,高家在外面的子弟手中,还有其余三只。”
“之前.倒是小觑了你们。”
善信目光明灭不定,他之前自恃修为高绝,从未将高家放在眼里过,却不想对方竟有这等反制手段和心计。
“与大师打交道,不得不谨慎。”
高远峰抹去嘴角的血迹苦笑道。
善信凝视着他,心中飞速盘算,强行击杀夺宝,若其所言无味香为真,三月之内都香气不散,那风险可就太大了。
而高家既然有如此底气,想来也难以祛除。
“你们既然知晓贫僧的身份,便也应该清楚,一旦贫僧的行踪泄露,金泉寺追查下来,高家剩余血脉,必遭株连!”
高远峰眼中却迸发出些许决绝之色:
“高家三百余口尽皆惨死,连妇孺都不放过,此仇不报,我死不瞑目!”
他死死盯着善信,:只要大师杀了陈盛,后果我一力承担,尽管将其推到我身上即可,大师也可杀人灭口,届时,我绝无怨言。
此外,大师一直寻找的‘血灵玉髓’高家也已然寻得,功成之后高某一并奉上!”
‘血灵玉髓’四字让善信眼神闪动。
此物对他至关重要,甚至远比眼前这两物珍贵。
洞内一时陷入沉寂。
善信权衡再三,眼中犹豫尽去,化为冰冷:
“既然你愿付出代价,贫僧便帮你们高家一次。”
随后,他缓缓逼近高远峰,一字一顿道:
“但若你有半分欺瞒.高家所剩下的那些人,贫僧会将他们斩尽杀绝,让你们高氏一族,彻底断绝香火。”
高远峰眼中爆发出解脱般的光芒,深深躬身:
“在下谨记!”
为了说服这妖僧,他可谓竭尽心力,至于事后对方是否翻脸,他已不在乎。
只要陈盛死,为高家报得血仇,他纵使事后被妖僧灭口,也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