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众目睽睽之下,他绝不能轻易服软,只得死死瞪着陈盛,色厉内荏地僵持着。
就在气氛紧绷欲裂之际,一个温婉中带着些许急切的声音响起:
“陈统领且请息怒,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只见杨夫人带着丫鬟绿绣,匆匆自内院赶来。
她先是飞快地瞥了陈盛一眼,见他安然无恙,心下稍安,随即上前,试图缓和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她这番话看似在劝和,实则暗藏机锋——她了解陈盛,若真有铁证,绝不会在此多费唇舌,要么是虚张声势,要么是留有转圜余地,不愿彻底撕破脸。
林狩见杨夫人出面,心中莫名生出一丝微弱的暖意。
虽不喜这个名义上的夫人,但此刻她出面斡旋,确实比他自己硬顶更为合适。
陈盛的目光落在杨夫人身上,细细打量。
几日不见,杨夫人似乎愈发美艳动人,身姿婀娜如初,眉宇间那份温婉韵味,因少了往日的轻愁,更添几分明媚。
不知是否是那一夜春风一度的滋养,方才让她由内而外散发出这种光泽。
他沉吟数息,顺着她的话道:
“是否是误会,总要问清楚、查明白方能定论。”
杨夫人心思玲珑,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当即展颜一笑,提议道:
“陈统领言之有理,既如此,堵在门口终非待客之道,也难辨是非。不如请陈统领与老爷移步书房,细细分说此事如何?”
“林县令意下如何?”
陈盛目光转向林狩,虽是询问,语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林狩心念电转,权衡利弊。
他料定陈盛再胆大妄为,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对自己这个朝廷命官动手,去书房私下谈,或许还能探探虚实,挽回些颜面。
“哼!”
林狩冷哼一声,拂袖道:“本官倒要看看,你能拿出什么‘罪证’!”
周围众人看着三人前后脚进入府内,皆是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只觉得这局势愈发扑朔迷离。
——
书房内,檀香袅袅。
林狩径直走到书案后,在红木太师椅上坐下,试图以此占据主场优势。
随即目光锐利的盯着一派从容的陈盛,沉声问道:
“陈盛,此处已无外人,你究竟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
陈盛轻笑一声,并未直接回答,反而侧头给了侍立一旁的杨夫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杨夫人心领神会,抿了抿唇,上前轻轻将书房的门扉合拢闩好。
林狩看着这一幕,眉头紧锁,心头疑云更甚,完全摸不透陈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他如遭雷击,双目瞬间瞪得滚圆!
只见陈盛竟旁若无人的在一旁的客椅上坐下,随后朝着杨夫人随意地招了招手。
杨夫人接收到信号,嗔怪的睨了陈盛一眼,美眸中带着一丝询问与羞涩——林狩可还在这里呢!
但见陈盛冲她微微颔首,目光坚定,杨夫人这才心中一定,随即银牙暗咬,不再犹豫。
当即迈着轻盈却坚定的步子,径直走到陈盛身边,而后,在林狩几乎要喷出火的目光中,柔顺地依偎进了陈盛的怀抱。
只是那藏在袖中的纤手,不着痕迹地在陈盛腰间轻轻掐了一下,似嗔似怨,怪他竟用如此直接、如此令人难为情的方式摊牌。
“现在,林县令可看明白,本官今日前来,所为何事了么?”
陈盛一手自然地揽住杨夫人纤细的腰肢,目光淡然地迎上林狩那震惊到扭曲的面孔,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的问道。
林狩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无法理解眼前这荒谬绝伦的景象。
他看到了什么?
他那明媒正娶、名义上的夫人,此刻竟当着他的面,投入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而且那个男人,还是他恨之入骨的陈盛!
极致的震惊过后,是滔天的怒火直冲脑门。
林狩猛地从太师椅上弹起,因极度的愤怒,手指颤抖地指向陈盛,声音都变了调:“陈盛,你……你好大的狗胆!!”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陈盛的嚣张与狂妄,竟已到了如此无法无天的地步!
当着他的面都尚且如此,背地里……他简直不敢想象。
“本官的胆子,一向不小。”
陈盛嘴角那抹嘲讽的笑意愈发明显:“林县令直到今日,才真正领教么?”
“你……你……你欺人太甚!”
林狩气得浑身发抖,语无伦次,转而将矛头指向杨夫人,面目狰狞地嘶吼道:“还有你这不知廉耻的贱人,不守妇道,竟敢做出如此苟且之事,辱我门风,本官定要你杨家付出代价!要你这贱人死无葬身之地!!”
最初的惊惧过后,依偎在陈盛坚实温暖的怀抱中,感受到那股令人安心的力量,杨夫人心中陡然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气。
面对林狩的恶毒咒骂,她不仅未露怯色,反而抬起螓首,冷笑一声,声音清越而锐利,字字诛心:
“我不守妇道?真正有辱门风、丢尽颜面的是你林狩才对,堂堂七品县令,不思报效朝廷,安抚百姓,却甘为他人禁脔,行那龌龊不堪的龙阳之事!
更欲将自己的结发妻子当做货物般送人,以谋宠爱,林狩,这些年来,我忍你已够久了,往日顾忌杨家,不敢与你撕破脸皮,如今……”
杨夫人顿了顿,目光温柔的看了陈盛一眼,随即重新逼视林狩,声音带着决绝的畅快:
“如今我有陈郎护着,何须再惧你半分威胁,与你成亲数载,名为夫妻,实则形同陌路,受尽冷遇与屈辱!
这数年煎熬,尚不及与陈郎一夕欢愉,林狩,你扪心自问,你不是个废物是什么?!”
这一番积压了数年的怨愤与委屈,如同决堤洪水,汹涌而出。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刺入林狩最虚伪、最不堪的痛处。
林狩被骂得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变白,指着杨夫人的手臂剧烈颤抖,胸口剧烈起伏,喉咙里“嗬嗬”作响,竟是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只剩那杀人般的目光,死死的盯在相拥着的二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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