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那件事,是你自己来说,还是由我代劳?”
韩灵儿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立刻明白了王芷兰所指何事——正是她之前恳求对方帮忙退婚之事。
可眼下.她刚受了许慎之救命之恩,此刻提出退婚,未免太过绝情,而且在这种地方开口,等于将许家的脸面踩在地上摩擦。
一时之间,韩灵儿踌躇难决,嘴唇翕动,却说不出话来。
许慎之见状,下意识地关切问道:
“灵儿,你还有何事?”
韩灵儿求助般地看向王芷兰,却见对方只是垂眸品茶,神色淡然,仿佛事不关己。
对王芷兰而言,借助王家权势强行替韩灵儿退婚,实属给家族招惹麻烦的不智之举。
即便她与韩灵儿私交不错,对方也曾相助过她,可也不能全然不顾后果,替其尽数承担下与许家结怨的风险。
加之她心中对此举本就有些不悦,这才选择在此时、此地,用这种方式直接点明。
眼见王芷兰态度明确,韩灵儿知道已无转圜余地,当即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咬牙低声道:
“还还是请王姐姐代.代劳吧。”
“好。”
王芷兰微微颔首,放下茶盏,目光平静地转向许元海:
“许家主,韩家与许家早年所定婚约,灵儿深感不妥。她一心志在武道,无意婚嫁,故此,这桩婚事不若就此作罢,也免将来徒生怨怼,伤了两家和气。”
此言一出,满堂皆静。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齐刷刷地聚焦在许慎之身上。
就连陈盛也颇感意外地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退婚?
好家伙.
这等戏码竟都让他亲眼撞见了。
当真是.意料之外的‘精彩’。
而许家父子在听到这番话后,脸色则瞬间僵硬如铁。
许慎之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韩灵儿,嘴唇颤抖,声音发涩:“灵灵儿你.你真要.退婚?”
虽然韩灵儿此前曾流露过退婚之意,但并未正式提出,他原以为此事尚有转机。
尤其是他后来不惜用先天灵气救她清白性命,更是以为能以此挽回她的心,可他万万没想到,她竟会在这种场合,以这种方式,给他和许家如此致命一击。
这.这将许家的颜面置于何地?!
许元海的脸色更是青白交加,只觉得脸上像是被人狠狠扇了几巴掌,火辣辣地疼。
当众退婚!
这简直是对许家莫大的羞辱!
若非此话出自王芷兰之口,他定要当场发作,讨个说法。
“灵儿.”许慎之加重了语气,眼中充满了痛苦与质问。
韩灵儿不敢与他对视,深吸一口气,面露愧色,低声道:
“许师兄对不起.你的恩情,我我会想办法偿还的。”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许慎之。
如遭雷击一般,许慎之的身形晃了晃,只觉脑海中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许元海恶狠狠的瞪了韩灵儿一眼,强压滔天怒火,转向王芷兰,声音低沉而紧绷:
“如此说来,这退婚之事,是王小姐代表韩家的意思了?”
王芷兰神色不变,淡然道:
“确切地说,我是代灵儿本人表明心意。”
“好!好!好!”
许元海连道三声‘好’,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既然王家开口,我许家.岂敢不从,这桩婚事,就此作罢!”
说罢,他猛地一挥袖袍,对呆若木鸡的许慎之厉喝道:
“我们走!”
随即,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背影决绝。
“陈统领,此番多有叨扰了。”
王芷兰仿佛无事发生一般,对着陈盛微微一笑。
陈盛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
毕竟这等场面可不多见,他倒是觉得颇有几分意思。
只可惜,这位被退婚的‘男主角’许慎之,没有当场吼出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之类的豪言壮语,否则就更加应景了。
“走吧。”
王芷兰与陈盛、林狩等人简单道别后,目光平淡地扫过一脸羞愧的韩灵儿,率先向堂外走去。
“陈统领,叨扰了。”
韩灵儿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试图维持最后的体面。
然而,陈盛却连眼皮都未抬一下,直接将她无视。
他虽不知此事全部内情,但当日许慎之为救此女甘愿献出先天灵气的一幕,他记忆犹新,是以,对于这等行径,他实在对此女生不出半分好感。
见陈盛毫无回应,韩灵儿也不敢再多言。
当即看向仍僵立原地的许慎之,低声道:
“许师兄你.值得更好的。”
说罢,便匆匆逃离大堂,追赶王芷兰而去。
直到韩灵儿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许慎之才仿佛从噩梦中惊醒。
望着那决绝离去的身影,他此刻只觉胸口一阵窒息般的绞痛。
恰在此时,陈盛自高台踱步而下,经过他身侧。
“陈统领”
许慎之声音嘶哑,带着无尽的迷茫与痛苦:“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陈盛闻言脚步微顿,侧首瞥了他一眼,轻笑一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几分冷冽道:
“许少主,你现在的样子,很像一条狗啊。”
“我”
“我什么我?”
陈盛直接开口将其打断,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敲在许慎之心上:
“若觉得屈辱,便该想着他日如何十倍、百倍地讨还回来,而不是在此自怨自艾,摇尾乞怜,记住本官一句话——”
随即陈盛微微俯身,靠近许慎之耳边,压低了声音,话语却如寒冰利刃:
“永远莫要对女人动真情,女人,可以用来利用,可以加以掌控,可以耐心调教但永远别将她看得比自己的性命、比自己的大道前程更重要。”
“否则,你今天所受的一切,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话音落下后,陈盛也不再多言,径直转身,扬长而去。
空荡荡的大堂内,转瞬间便只剩下了许慎之孤身一人。
而此刻他双拳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渗出血丝。
眼底深处,带着无尽的屈辱愤恨与一丝被残酷点醒的明悟,两种神情正在不断的交织碰撞,似乎正在做着什么艰难抉择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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