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第一发105毫米高爆榴弹,带着死神的尖啸,狠狠地砸在了平安县城的南城墙上。
那声音,根本不像是在人间发出的动静。
倒像是九天之上的雷公,发了疯似地抡起巨锤,狠狠地敲在了一面破鼓上。
巨大的火球瞬间腾空而起。
那是一种令人绝望的暗红色,夹杂着黑烟,瞬间膨胀成一朵狰狞的蘑菇云。
紧接着,才是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大地震颤。
坚固的青砖城墙,在这一刻脆弱得如同孩子堆砌的积木。
数吨重的砖石混合着泥土,被巨大的冲击波裹挟着,像是天女散花一般飞上了几十米的高空。
然后,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
半个城垛,在这一发炮弹的威力下,直接凭空消失了。
但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就像是打开了地狱的阀门。
下一秒。
“咻咻咻——”
“咻咻咻——”
无数道刺耳的尖啸声,密密麻麻地交织在一起,如同无数只厉鬼在凄厉地嚎叫。
那是成百上千发炮弹划破空气的声音。
天空仿佛被撕裂了。
日军第一旅团的野炮联队,加上方面军直属的重炮大队。
近百门火炮,在这一刻同时发出了怒吼。
平安县城,瞬间被钢铁的暴雨所覆盖。
“轰轰轰轰轰——!!!”
爆炸声不再是单独的个体,而是连成了一片,变成了一种持续不断的、令人窒息的轰鸣。
整个大地都在疯狂地抖动。
平安县城的城墙上,火光冲天。
一团团橘红色的火球,此起彼伏地在城头、城墙根、甚至城内的街道上炸开。
每一秒钟,都有数吨钢铁倾泻在这片弹丸之地上。
那不仅仅是爆炸。
那是毁灭。
那是纯粹的、不讲任何道理的工业暴力美学。
古老的城砖在哀鸣。
几百年来屹立不倒的城墙,在现代化的重炮面前,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
“咔嚓——轰隆!”
一段长达二十米的城墙,在连续承受了三发105毫米重炮的直击后,终于不堪重负。
它像是一个垂死的老人,在烟尘中轰然倒塌。
碎石飞溅,烟尘蔽日。
巨大的缺口如同怪兽张开的血盆大口,赤裸裸地暴露在日军的视野之中。
而这,正是田中义一想要的效果。
……
城外五公里,日军前线指挥部。
高坡之上。
田中义一依旧保持着那个举着信号枪的姿势,仿佛一尊雕塑。
直到第一轮齐射的硝烟彻底腾起,遮蔽了半个天空。
他才缓缓放下手臂,将那把依然发烫的信号枪随手扔给了一旁的勤务兵。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潮红。
那是极度亢奋的表现。
“听啊……”
田中义一闭上眼睛,微微仰起头,仿佛在聆听一场盛大的交响乐。
“这就是帝国的力量。”
“这就是钢铁的声音。”
“多么美妙的乐章啊。”
哪怕隔着五公里的距离,脚下的土地依然传来了清晰的震感。
那种震动,顺着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人从心底里生出一种对力量的敬畏。
站在他身后的赤松健次郎少佐,此刻也是满脸狂热。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着远处那座已经被烟火完全吞没的城市,声音激动得有些变调。
“将军阁下!”
“如此密集的火力覆盖,别说是人了,就算是地里的蚯蚓,恐怕都要被震断成两截!”
“那支所谓的‘鬼影’部队,现在恐怕已经变成了一堆碎肉了!”
田中义一睁开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
他举起望远镜,看向那个还在不断发生爆炸的火海。
镜头里。
平安县城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原本巍峨的城楼,已经在第一轮炮击中被削平了顶盖,只剩下几根烧焦的柱子,孤零零地立在火光中。
城墙上到处都是缺口。
浓烟滚滚,遮天蔽日。
根本看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
没有反击。
没有枪声。
甚至连惨叫声都被淹没在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
只有单方面的屠杀。
“赤松君。”
田中义一放下望远镜,语气中带着一丝轻蔑。
“你觉得,他们在想什么?”
赤松一愣,随即谄媚地笑道:“我想,他们现在一定在后悔。”
“后悔为什么要激怒您。”
“后悔为什么要像个傻子一样,把自己关进这个铁笼子里,等着被皇军的重炮砸成肉泥。”
“是啊。”
田中义一点了点手上的白手套,眼神阴鸷。
“他们以为那是坚固的堡垒。”
“但在105毫米口径的真理面前,那不过是一堆摆设。”
就在这时。
一名传令兵背着步话机,顶着寒风跑了过来。
“报告将军!”
“重炮大队请求指示!”
“第一轮基数射击已经完成,前方观测哨报告,平安县城东、西、南三面城墙均已出现多处严重坍塌!”
“城防工事已被摧毁百分之八十以上!”
“是否停止炮击,让步兵发起冲锋?”
按照常规的步炮协同战术。
这种程度的破坏已经足够了。
此时停止炮击,既能节省弹药,又能防止误伤即将冲锋的步兵。
所有的参谋都看向了田中义一,等待着那个最后的命令。
然而。
田中义一却摇了摇头。
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令人心悸的疯狂。
“不。”
“还不够。”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轻轻摇晃。
“那可是夺走了我联队旗的‘王牌部队’啊。”
“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结束了呢?”
“这可是我精心为他们准备的葬礼,必须要隆重一点。”
田中义一转过身,死死地盯着那个传令兵,一字一顿地说道:
“传我的命令。”
“炮击继续!”
“再给我轰炸半个小时!”
“把所有的库存弹药,都给我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