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歉意和解释:“说起来,它这么记恨你,还是因为我。”
“因为你?”于真真从他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紧张地盯着那只鹅,不解地问。
“嗯。”凌希轻轻点头,“上次它受伤,我给它处理伤口时可能弄得它不太舒服,它记着我的‘仇’。那天你帮我按着它,它大概就把你也归为‘同伙’了。鹅这种动物,领地意识强,还挺记仇的。”
声音顿了顿,他无奈地笑了笑,“所以,我今天带你来这边,也是想看看能不能帮你和它‘化解’一下这个小恩怨。”
于真真这才明白他邀约的更深一层用意,心里不由得一暖,抓着他衣服的手稍稍松了些力道,但对大鹅的警惕依旧:“怎……怎么化解?它看起来可不像想和我和解的样子。”
大鹅仿佛听懂了她说的话,她话音刚落,在凌希腿上蹭的头就朝着她的方向伸过来,还‘示威’的叫了两声。
于真真身体本能的又往凌希身后藏了藏。
哪知凌希却突然往旁边走,于真真快步跟上去,然后就见他变戏法似的从旁边一个半开着门的杂物棚檐下拿出几片新鲜翠绿的白菜叶,显然是早有准备。
他递了两片给于真真,“试试看这个。”
于真真不明所以,还是接了过来,就听凌希说:“来,试着喂喂它,它其实挺贪吃的。”
于真真看着那白菜叶,又看看不远处那只昂首挺胸的大鹅,咽了口口水,脸上写满了抗拒和害怕:“我……我扔地上也可以吧?那样它会不会觉得不尊重它?又跳起来啄我手?”
平时看着沉稳又干练的人,此时因为怎么喂鹅而满脸纠结与懊恼,凌希低沉的声音稳着笑意,“别怕,我陪着你,你慢慢蹲下去,把白菜叶放在地上,然后退开一点。它要是过来吃,就说明有戏,如果它表现凶,我们就走,好吗?”
他的鼓励像是一剂温和的强心针,于真真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惧,想着自己接下来要在村里住一个月,总不能每天被大鹅追着杀,还是抓紧把这份“恩怨”化解了,她拿着白菜叶手指因为紧张微微有些发抖。
凌希陪着她,慢慢向前走了几步,在距离大鹅几米远的地方停下。
于真真学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屏住呼吸,将手中的白菜叶尽量轻地放在面前的石板上,她想快点离开,又怕动作太快而惊到大鹅,起身后慢慢的往后退,退回到凌希身侧,才慢慢吐了口气,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大鹅的反应。
大鹅显然注意到了于真真的举动和那抹诱人的绿色,它停顿了一下,歪着脑袋,黑豆似的眼睛警惕地看了看白菜叶,又看了看于真真。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紧张。
片刻后,或许是食物的诱惑战胜了警惕和“仇恨”,又或许有了它熟悉的凌希在身边,大鹅迈着高傲的步子,一摇一摆地走了过来。它先是用喙试探性地碰了碰白菜叶,然后一口叼住,开始津津有味地撕扯起来。
于真真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
凌希笑了笑,示意她再把剩下的白菜叶也放下。
这一次,于真真的胆子稍微大了一些,她慢慢过去,原本是想直接扔下的,转念一想还是蹲了下来,放下菜叶时,手虽然还有些抖,但动作稳了不少,大鹅这次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凑过来开吃,甚至发出满足的轻微“嘎”声。
看着它埋头苦干的样子,于真真忽然觉得,这只大白鹅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阳光洒在它洁白的羽毛上,泛着柔和的光泽,竟有几分憨态可掬。
凌希站在她身旁,保持着一步的距离,既给了她安全感,又不会过度惊扰她与大鹅之间的相处,而他的目光在于真真和大鹅之间流转,嘴角含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于真真看着大鹅吃完了最后一片白菜叶,甚至还意犹未尽地在地上搜寻了一下。它抬起头,看了看于真真,喉咙里发出几声轻微的“咕咕”声,不再有之前的敌意,然后转过身摇摇摆摆地走向胡同深处,仿佛一场恩怨就此了结。
直到那只鹅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于真真才彻底放下心来,一种奇妙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她转头看向凌希,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和一点点小兴奋:“它……它好像真的不恨我了?”
“嗯。”凌希笑着点头,眼神温和,“看吧,其实没那么难。动物很多时候比人更直接,有‘仇’记得快,‘解’起来也容易。”
于真真心有余悸却又倍感新奇地拍了拍胸口,笑道:“真是难忘的经历。谢谢你啊,凌希‘老师’,不仅教算盘,还教怎么和鹅打交道。”
凌希被她的称呼逗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是于同学学得快。”
凌希也改了称呼。
两人之间的气氛因为这场成功的“鹅口脱险”暨“和解仪式”而变得愈发轻松融洽。
他们相视一笑,之前的些许陌生和距离感似乎在阳光和白菜叶的作用下消融了不少。
“走吧,于同学,”凌希侧身,示意继续往前,“带你去看望一下那位刚生产的‘猪姐’,它可比大鹅温和多了。”
于真真故作责怪的看着凌希:“原来在凌老师眼里我和猪是一样的,都是姐。”
说完于真真装作生气的往前冲去,急的凌希呜呜呃呃的解释不清跟在身后。
这的确是个安逸平和的地方,胡同里安静依旧,阳光暖暖地照着身后的老宅,老宅沉默地矗立着,仿佛守护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时光。
而于真真心里的那些关于“犯罪窝点”的疑云,在这一刻,似乎也被这充满生活气息的琐碎和小确幸冲淡了许多。
她开始觉得,这个村子,或许真的只是与众不同,而非藏污纳垢。
接下来的几天,于真真和凌希也熟悉起来,在他的带领下,于真真逛了很多村里的小道,对村里的地形和布置也熟悉了很多,但是心里对村子里的那些疑虑依旧困惑着她。
跟普通的中国村落截然不同的是,这里没有老人,一个老人也没有。
也没有孩子,只有年轻人。
另一边,她发现村南头那处有人看守的厂子,不知道干什么的,却设了哨卡,还有专人在巡逻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