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拯民站在武昌城头,望着滚滚长江。初夏的风吹过,带着水汽和一丝燥热,却吹不散他心头沉甸甸的压力。北伐中原,这四个字说起来豪气干云,可真要踏出这一步,才知道每一步都重若千钧。
“大人,各部已集结完毕。”巴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如既往地沉稳有力。这位从巴寨走出来的汉子,如今已是华夏军中赫赫有名的猛将,但看向拯民的眼神里,依旧带着那份最初的信赖与敬畏。
向拯民点了点头,没有回头。“巴勇,你说,我们这一仗,打的是什么?”
巴勇愣了一下,随即答道:“自然是打回咱们汉家江山!驱逐鞑虏,恢复华夏!”
“说得对,也不全对。”向拯民终于转过身,目光如炬,“我们打的,不只是土地,更是人心。河南,是中原腹地,自古便是天下粮仓、文明之源。那里的百姓,被官府盘剥了这么多年,早已麻木。我们要让他们知道,这世上还有另一种活法——一种不用交人头税、不用服无妄劳役、能吃饱穿暖、孩子有书读的活法。”
这时,一阵低沉而威严的虎啸声从城下传来。雪魄正卧在城墙的阴影里,巨大的身躯仿佛一座小山。它抬起头,金色的瞳孔望向向拯民,眼神里透着通人性的灵光。自从鄂西山林初遇,这只白虎便成了他最忠实的伙伴,也是他“图腾守护者”身份最有力的象征。此刻,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鼓舞。
“走吧,”向拯民拍了拍巴勇的肩膀,“让河南的父老乡亲,看看什么叫‘华夏’之师。”
北伐大军浩浩荡荡,分水陆两路向河南进发。陆路以步兵和炮兵为主,由巴勇亲自统领;水路则由新组建的华夏舰队沿汉水北上,直插河南腹地。向拯民坐镇中军,覃玉则负责庞大的后勤与民政体系,随军行动。
一路上,所过州县,几乎望风而降。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明朝官吏,要么闻风而逃,要么开门投降。他们不是没见过流寇,可从未见过如此纪律严明、装备精良的“反贼”。华夏军所到之处,秋毫无犯,只做三件事:开仓放粮、张贴安民告示、建立临时民政署。
然而,当大军抵达河南首府开封外围时,情况却陡然一变。
开封城高墙厚,护城河宽达数丈,城头上旌旗招展,守军严阵以待。显然,这里的守将并非庸碌之辈,早已做好了死守的准备。
“大人,看来硬啃是要付出大代价的。”巴勇指着城头密密麻麻的守军,眉头紧锁。
向拯民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果然,开封的防御工事远超之前的任何一座城池。箭楼、马面、瓮城,一应俱全,而且守军士气似乎并不低落。他放下望远镜,沉吟道:“强攻不可取。我们的优势在于火器和海军。传令下去,陆军佯攻东门,吸引敌军主力。舰队主力绕至西门,利用舰炮轰击城墙,寻找突破口。”
命令很快下达。陆军开始在东门外列阵,鼓声震天,做出一副即将强攻的架势。城头上的守军果然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纷纷涌向东门。
与此同时,华夏舰队的蒸汽战船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西门外的河道上。这些庞然大物喷吐着黑烟,船身两侧黑洞洞的炮口缓缓转动,对准了古老的城墙。
“开炮!”随着一声令下,震耳欲聋的炮声撕裂了天空。巨大的铁球呼啸着砸向城墙,激起漫天烟尘。开封坚固的城墙在近代火炮面前,开始颤抖、崩裂。
城内的守军顿时乱作一团。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威力的武器,更没想到敌人竟能从水上发起如此猛烈的攻击。
就在这混乱之际,一道白色的身影如闪电般掠过战场。是雪魄!它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意志,在炮火的掩护下,沿着被轰塌的城墙缺口,率先冲了进去。它那震天动地的虎啸,比任何冲锋号角都更能激发己方士气,也更能瓦解敌军斗志。
“雪魄将军冲进去了!弟兄们,跟我上!”巴勇见状,热血沸腾,立刻率领精锐步兵,如潮水般涌向缺口。
战斗异常惨烈。守军虽然装备落后,但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巷战的顽强,给华夏军造成了不小的麻烦。狭窄的街道成了天然的堡垒,每一间房屋都可能藏着弓箭手或刀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