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大概一炷香的工夫,前头好像宽敞了点。光晕晃过去,隐约能瞧见个更大的地儿。
“到头了?”王胖子抻着脖子往前瞅。
“慢点儿。”李司辰压低嗓门,放慢了脚步。
走到近前,发现甬道连着个不大的石室。四四方方,也就寻常一间屋大小,中间立着块半人高的黑石碑,除此之外,空荡荡的。
“有字!”苏锦书眼尖,指着石碑。
几人围了上去。石碑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古篆文,比外头甬道里的清楚完整多了。
石碑顶上,刻着个更复杂、也更清楚的“眼睛”图案,瞳孔那块儿,好像原来镶过啥东西,现在只剩个不规则的坑。
“锦书,认得上面写的啥不?”袁守诚问。
苏锦书举着火把,凑近石碑,仔细瞅。她的眉头越拧越紧,脸也慢慢白了。
“这上头……记的是一种……祭祀。用‘影子’当媒介,勾连‘幽冥’……寻求……长生秘密的残篇。还提到……‘影瞳’是钥匙,能开‘幽冥之路’。”
她指着石碑顶上的眼睛图案,“这个,估计就是那‘影瞳’。”
“长生?”王胖子眼睛一亮,“嘿!还真让胖爷我蒙着了?有货?”
“不是啥好货!”
苏锦书语气严厉地打断他,举着火把,手指头有点发凉,一个字一个字地辨认石碑上的鬼画符,越看脸色越白,嘴唇都有点哆嗦:
“这上头写的……不是啥正经长生法子,邪性!是……是拿活人当祭品,抽别人的‘影子’来给自己续命的邪术!损阴德缺大发了!还说……玩现眼了,招来了不得了的东西,惹出了大祸,把整个‘司幽之国’都搭进去了。”
她指着石碑底下那几行歪歪扭扭像是后刻的字,“这儿说,‘道崩了,规矩坏了,底下那玩意儿反噬上来,影子造的孽到处窜,整个国都完了……’”
一番话,说得几人后脊梁发凉。这哪是长生术,分明是催命符!
“看石碑后头!”姜离突然出声。
几人转到石碑后面,发现背面不是字,是一副简陋但挺清楚的刻画!那石刻地图画得挺糙,但关键地方不含糊。大山轮廓、里头的空洞祭坛清清楚楚。
最关键的是,那条细线标出的路径,沿着一条干涸的河沟子走,绕过三个像猴头似的山包,终点指着山洞里一个画了叉的地方,旁边标着俩小字。
苏锦书凑近细看,轻声念出来:
“黑……水……峪……”
李司辰心里一动:“黑水峪?是附近的山?”
袁守诚脸色凝重:“黑水峪……好像听老辈人提过一嘴,说是片凶地,古时候是个啥贵族的封地,后来出了邪乎事,整个寨子都荒了,没人敢去。难道……是那儿?”
就在这时,手电的光猛晃了一下。李司辰下意识抬头,看向石室顶棚。
只见穹顶上也刻着些巨大的、模糊的图案,但因为光线和角度,看不太真。
“司辰,手电举高些。”苏锦书也注意到了。
李司辰踮起脚,把手电使劲往上举。手电光晕摇曳,勉强照亮穹顶中央那玩意儿的全貌——
那上面刻着的,好像是幅星图,但星星的位置古怪得很,透着邪气。
星图正当中,同样刻着个巨大的“眼睛”,那是一只巨大无比、完全睁开的石头眼睛!
瞳孔的地方刻得极深,黑咕隆咚的,像是个能吸走人魂儿的无底洞,冷冰冰地俯视着下面。
李司辰下意识一抬头,正好跟那石头眼珠子对上了眼!
刹那间,他感觉那石头眼睛好像活了过来,冰冷、麻木,带着一种打量蝼蚁似的眼神,直勾勾地钉进了他脑仁儿里!
吓得他心口猛地一抽,差点叫出声,那面一直温吞吞的镇魂镜,也跟着突兀地烫了一下!
“这地方不能待了。”
袁守诚果断道,“管他黑水峪是龙潭虎穴,总比困在这鬼气森森的地方强。按这图上看,应该有路能出去。走!”
几人不敢多留,按石刻地图指的方向,在石室一边找到条更隐蔽、被碎石半埋着的窄岔路,一个接一个钻了进去。
这岔路比主甬道难走多了,又低又窄,得弯着腰才能过。又艰难前行了不知多久,前头终于传来一丝微弱光亮,还有隐约的水声和草木气息。
“出口!”王胖子惊喜地低吼。
几人精神一振,加快脚步。
光亮越来越近,出口是个被藤蔓遮住的山缝。拨开藤蔓,久违的天光刺得眼睛生疼。外面已是黄昏,夕阳给山峦镀了层金边。
他们竟从大山另一边钻出来了!脚下是条清亮亮的山溪,哗哗流淌。
回看刚才出来的山缝,藏在密麻麻的植被里,很难发现。
“总算……出来了……”王胖子一屁股坐溪边石头上,大口喘气。
袁守诚观察着四周地形,又抬头看天色和山势。
“这儿应该是黑水峪西南边。看这天,今晚得找地儿过夜。明儿一早,进峪!”
李司辰站溪边,看着流水,又回头望那幽深山缝,心里沉甸甸的。
司幽之国、影瞳、长生邪法、黑水峪……这一连串的线索,像张无形的大网,正慢慢收紧。
他摸了摸腰间工具包里的镇魂镜,那硬邦邦的触感让他稍微定神,但前路未知的凶险,让刚放松的心又提了起来。
(第六十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