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凌霜闻言,挑了挑眉,用一种客观分析的语气说道,“感情的事谁说得准呢?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别说和前任的表哥了,还有人和前任分手之后,转头就和前男友的爸爸在一起的呢,相比之下,表哥这种程度,算是比较轻的了。”
她顿了顿,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画面,嘴角微扬,“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如果真成了,那前任以后见到这个女的,岂不是得改口喊表嫂了?那画面,想想还挺精彩的。”
陆迟越听脸色越沉,本就糟糕透顶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本来是老婆的人,以后要变成表嫂?
光是想到这个称谓,他就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搅。
许凌霜看着他难看的脸色,才反应过来,“等等,你刚才说的,该不会真的是姜栖和你表哥吧?他们进展这么快?”
陆迟闭了闭眼,只觉得一股深重的疲惫和无力感席卷而来,那个荒诞的画面太残忍,他甚至不敢去细想。
——
姜栖和顾叙白来到第一次吃饭的那家餐厅,就在研究所附近,环境清幽雅致。
两人落座后,姜栖主动开口,语气带着歉意,“昨晚的事,我很抱歉。”
顾叙白抬眼看她,温和地问,“你是替陆迟道歉?”
姜栖摇摇头,“不是,终究是因我而起,惹出了那样的风波,让你在朋友面前失了面子,也搅乱了舞会。”
顾叙白唇角噙着一抹浅笑,“都是小事,没人会放在心上的,何况昨晚你已经很给我撑场面了,成功地打破了我性取向不明的谣言,你可是帮了我的大忙。”
他顿了顿,感慨道,“不过,我确实很震惊,你居然是我表弟陆迟的前妻,难怪我总觉得你的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姜栖扯了扯嘴角,“也算是无巧不成书了,我找的AleX是你,陆迟的表哥也是你。”
“幸好你没因为我和陆迟是表兄弟,就此疏远我。”顾叙白语气透着些许庆幸。
姜栖闻言,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她昨晚在情绪稍微平复后,确实认真想过这个问题,既然已经决定和陆迟彻底分开,按理说,也没有必要再和他表哥有什么过多的牵扯,原本就是萍水相逢。
可是顾叙白是如今最有希望帮她治好母亲的人,而他也答应了帮忙,于情于理,她都做不到断交。
所以今早顾叙白邀请她下午去研究所正式参观,了解植物人促醒治疗的相关情况,她还是答应了。
姜栖不想隐瞒自己的想法,坦诚道,“如果你不是AleX,只是陆迟的表哥的话,我想,我确实应该和你保持距离。”
顾叙白并未介意,反而欣赏她的直接,“你很坦率,能帮到你,说明我这个朋友对你还是有价值的。”
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好奇,“不过,陆迟不知道你母亲的事吗?我从未听他提起过。”
姜栖垂眸,看着杯中澄净的水,“他不知道。”
话音刚落,餐厅的门被推开,一个高大挺拔却带着明显低气压的身影走了进来。
姜栖察觉到什么,抬眼看过去,正好撞进陆迟那双沉郁如墨的眼眸里,他就那样站在不远处,目光沉沉地锁着她。
顾叙白也循着她的视线回头,只见陆迟在他们斜对面不远处的一张空桌旁静静坐下,抬手召来服务员点单,一副真是来吃饭的样子。
两人之间的讨论话题就此打住。
服务员陆续上菜,他们便开始安静地用餐,只是气氛难免因为那个“监视者”的存在而有些微妙。
陆迟随便点了菜,却没什么胃口,徐远被陆怀舟派去出差了,他又拒绝了许凌霜的午餐邀请,此刻像个孤家寡人,看着不远处其乐融融的两人,心里堵得慌。
为了不显得过于冷清可怜,他索性点了满满一桌菜。
他终究没有上前强行拼桌,昨天顾叙白才向他“宣战”,今天首战,他就已经落了下风。
要是再硬凑上去,姜栖很可能当着顾叙白的面毫不留情数落他一顿,那他就是落了下下风了。
他可以在姜栖面前没什么面子,但在那个姓顾的情敌面前,他该死的自尊心还是不允许。
两人聊了什么,他听不真切,只能看到顾叙白自然地用公筷给姜栖夹菜,而姜栖也没有拒绝。
这一幕看得陆迟心头火起,切牛排的时候刀叉与盘子碰撞,发出“哐哐”的声响,在原本安静的餐厅里显得有些突兀刺耳。
这动静不小,姜栖和顾叙白都听见了,但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无视他这种小学生般的幼稚行为,自顾自地继续吃饭。
陆迟点了很多菜,却几乎没吃一口,只是一个劲地切着盘子里的食物,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两人,脑袋里嗡嗡作响,心思早已飘远。
桌上摆满了没动过的菜肴。
这时,一位男服务员端着一碗刚出锅的浓汤从他身边经过,轻声提醒他小心。
陆迟却完全沉浸在自己切菜的艺术中,切完这个切那个,根本没注意听。
结果,手肘一抬,倏地撞到了服务员端着的汤碗。
“哗啦——”
大半碗热汤泼在了他拿着叉子的右手手背上,滚烫的液体瞬间渗透皮肤,带来剧烈的灼痛。
“嘶——!”陆迟痛得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椅子腿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服务员吓得脸色煞白,连连鞠躬道歉。
这边的动静终于引来了姜栖和顾叙白的侧目。
顾叙白见他手背被烫得一片通红,立刻起身走了过来,语气带着担忧,“烫到了?赶紧去洗手间用冷水冲洗一下。”
陆迟捂着那只火辣辣疼的右手,却还强撑着嘴硬,“没事,没烫熟。”
他说着,目光却越过顾叙白的肩膀,深深地看向姜栖。
然而,姜栖依旧坐在原位,低着头,用叉子拨弄着盘中的食物,一副事不关己、甚至有些漠然的样子。
陆迟心里顿时涌上一阵说不清的失落,比手背的烫伤更让他灼痛。
顾叙白在一旁见他愣着不动,催促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处理一下!”
陆迟没想到这个情敌表哥此刻还挺有人情味的,没再多说,转身朝着洗手间的方向快步走去。
等他用冷水冲了好一会儿,手背依旧红肿得厉害,疼痛钻心,但那股灼热的刺痛感总算稍微减轻了一些。
他走出洗手间,却发现姜栖和顾叙白原先坐的位置已经空了,桌上的餐具也已被服务员迅速收走。
那个男服务员不好意思地追过来,手里拿着一支烫伤药膏,用英语怯生生地问,“先生,您的手需要处理一下吗?看起来挺严重的。”
陆迟却没接药膏,急声问,“刚才那桌的两位客人,什么时候走的?”
服务员想了想,指了个方向,“刚走没多久,是往那个方向去的,现在追过去可能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