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抉择(1 / 2)

镇北侯府的铁骑,如同暗夜中倾巢而出的狼群,沉默,迅疾,带着冰冷的杀意,撕破了京城上元节后残余的、虚假的祥和。

陆明舒趴在冰冷的小楼栏杆上,指尖死死抠进木质纹路里,几乎要嵌进去。夜风卷着远方隐约传来的、被距离模糊了的喧嚣——或许是呼喝,或许是惊叫,或许是刀锋破开骨肉的闷响——钻进她的耳朵,让她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

赵衡……

那个前世哄骗她、利用她、最终将她弃如敝履的男人。

那个今生,或许即将因她一句“坦白”,而被陆沉舟的铁蹄碾碎的男人。

她该觉得痛快吗?那蚀骨的恨意,在胸腔里翻腾,几乎要喷薄而出。

可脑海里,那不断跳动、猩红刺目的倒计时,却像一盆冰水,浇熄了任何一丝可能升起的快意。

【29天21小时58分33秒……】

【警告:检测到关键剧情人物‘赵衡’命运线剧烈波动,可能引发未知连锁反应,加剧世界线修正力反噬。请宿主谨慎对待!】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连锁反应?修正力反噬?

陆明舒的心猛地一沉。难道陆沉舟提前对赵衡动手,反而会加速他自己的死亡?是因为打草惊蛇,惊动了赵衡背后可能存在的势力?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她不知道。这该死的系统,除了发布任务和死亡倒计时,什么有用的信息都不给!

就在这时,另一个更加冰冷、甚至带着一丝机械恶意的提示音响起:

【触发强制支线任务:黎明前的抉择。】

【任务内容:在天亮之前,确保关键人物‘赵衡之母,赵王氏’存活,并将其带至安全地点。(注:赵王氏为揭穿部分世界真相的重要线索人物,其死亡将导致关键信息永久缺失,极大增加主线任务失败概率。)】

【任务奖励:解锁部分‘悔恨值’兑换功能。】

【任务失败惩罚:强制扣除宿主剩余生存时间10天,并随机剥夺一项感官能力(视觉/听觉/触觉)。】

陆明舒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

赵王氏?那个前世对她从未有过好脸色,动辄冷嘲热讽,甚至在赵衡贬她为妾后落井下石、纵容下人欺辱她的老虔婆?

救她?还要确保她存活,带到安全地点?

开什么玩笑!

那不断减少的生存时间,已经像悬在头顶的铡刀。再扣十天?还要剥夺感官?这和直接判她死刑有什么区别!

恨意与求生欲在胸腔里疯狂撕扯。救仇人?她做不到!可不救……她可能连弥补陆沉舟的机会都没有,就会彻底消失!

【强制任务已接受。倒计时:03:59:58……】

鲜红的任务倒计时,与那猩红的生存倒计时并列浮现,像两条毒蛇,缠绕上她的脖颈,缓缓收紧。

“啊——!”陆明舒发出一声压抑的、濒临崩溃的短促低吟,额头重重抵在冰凉的栏杆上,浑身抖得如同筛糠。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逼她!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个呼吸,也许漫长如一个世纪。

她猛地抬起头。

脸上泪痕已干,只留下紧绷的苍白和眼底孤注一掷的猩红。

不能死。至少,不能现在死。在弥补陆沉舟之前,在改变那该死的结局之前,她必须活下去!

哪怕……要去救那个她恨之入骨的老虔婆!

陆明舒深吸一口冰冷的夜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迅速分析着现状:铁骑刚出动,赵府此刻想必已是一片混乱、杀戮之地。陆沉舟的目标是赵衡及其核心势力,赵王氏一个深宅老妇,未必在首要清除名单上,但也绝对危险。

她必须立刻赶过去,在乱局中,找到那个老虔婆,把她弄出来!

可她怎么去?怎么进赵府?怎么在陆沉舟亲卫的眼皮底下救人?

赤足踩在冰冷地面传来的刺痛,提醒着她此刻的狼狈与无力。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被变相软禁在侯府内宅的“妹妹”。

目光扫过幽暗的庭院,落在不远处一丛在夜风中摇曳的竹子上,又掠过自己身上单薄脏污的寝衣。

一个疯狂而冒险的念头,逐渐成型。

……

半炷香后。

一道纤细瘦小的黑影,悄无声息地翻过了镇北侯府内宅一段相对低矮的围墙。

陆明舒身上套着一件不知从哪个粗使婆子晾晒处顺来的、灰扑扑的粗布外衫,过于宽大,她用撕下的寝衣布条草草扎紧。长发胡乱绾起,用一根削尖的竹筷固定,脸上抹着蹭来的黑灰。赤足已经套上了一双不合脚的、硬邦邦的旧布鞋,每走一步都硌得生疼。

她像一只受惊的狸猫,贴着墙根的阴影,在京城错综复杂的小巷中快速穿行。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擂鼓一般,几乎要撞碎肋骨。每一点风吹草动,都让她惊出一身冷汗。

前世被囚禁、被折辱的岁月,磨去了她作为侯府小姐的娇气,却意外地让她对京城的暗巷陋街有了一种近乎本能的熟悉。那是赵衡为了“安全”和“折辱”,时常命人驱赶她穿行的地方。

此刻,这份屈辱换来的“熟悉”,成了她唯一的依仗。

越靠近城东赵府所在的区域,空气中的肃杀之气越浓。原本应该寂静的街巷,隐隐传来远处沉闷的声响,偶尔有受惊的犬吠,又迅速被掐灭。巡夜的兵丁明显增多,火把的光芒晃动,呵斥声不时响起。

陆明舒将自己蜷缩在一处废弃门廊的凹槽里,屏住呼吸,看着一队盔甲鲜明的兵丁快步跑过。那不是京兆尹的巡防营,而是……五城兵马司的人?陆沉舟竟然调动了京中的兵马?还是说,这本身就是一场更高层默许的清洗?

她不敢细想,趁着间隙,如同滑溜的泥鳅,钻进了另一条更狭窄、更污秽的小巷。腐烂的菜叶和污水的气味冲入鼻腔,她死死捂住嘴,压下呕吐的欲望。

终于,赵府那不算巍峨但还算气派的门墙,出现在巷口斜对面。

火光冲天。

原本紧闭的朱漆大门已然洞开,门扇歪斜,上面溅射着深色的、可疑的污渍。门内传来兵刃交击的锐响、短促的惨叫、器物碎裂的轰鸣,以及粗野的呵斥和翻箱倒柜的声音。

黑甲骑兵沉默地驻守在府外各处要道,火把的光映在他们冰冷的铁面具和染血的刀锋上,宛如地狱来的勾魂使者。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灰尘和恐慌的气息。

陆明舒缩在巷口的阴影里,脸色惨白如纸。眼前的景象,比她想象中更残酷,更直接。陆沉舟的手段,果然一如既往的狠绝,不留余地。

赵王氏……会在哪里?内宅?佛堂?还是早已成了刀下亡魂?

【强制任务倒计时:02:14:22……】

时间不多了!

她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不再去看那血腥的正门,转而沿着赵府外围的高墙,向更僻静的后巷摸去。她记得,赵府西北角有一处堆放杂物的偏院,墙外是条死胡同,少有人迹,墙根下因为年久失修,有个不大的狗洞,曾被赵衡那个顽劣的庶弟用来偷溜出去玩耍,后来虽被堵上,但……

就是那里!

死胡同里堆满了垃圾,臭气熏天。陆明舒顾不得许多,扑到记忆中的位置,借着远处火把投来的微弱光亮,用手拼命扒开潮湿腐烂的杂物和浮土。

指尖很快磨破,渗出血丝,混合着污泥,钻心地疼。但她不敢停,一下,又一下。

终于,几块松动的砖头露了出来!堵得并不严实!

她心头狂跳,用尽力气,将那些砖头一块块抠出、挪开。一个勉强能容她这种瘦小体型钻过的洞口,显露出来。

洞的那一头,是赵府偏院堆放破旧家具和枯草的角落,寂静无声,与前院的杀伐仿佛两个世界。

陆明舒没有立刻钻进去。她趴在洞口,侧耳倾听。除了前院隐约的嘈杂,这里只有风声,和自己如雷的心跳。

她咬咬牙,将身上过于宽大的粗布外衫又紧了紧,低下头,匍匐着,一点点向那个散发着霉味和尘土的洞口钻去。

粗糙的砖石刮蹭着肩膀和后背,碎土簌簌落下,迷了眼睛。她紧闭着嘴,屏住呼吸,不顾一切地向前挪动。

就在大半个身子已经钻过洞口,准备发力完全进入院中时——

“嗖!”

一道极其轻微的破空声,几乎是贴着地皮响起!

陆明舒浑身的寒毛瞬间炸起!前世在叛军营地苟延残喘时锻炼出的、对危险近乎本能的直觉,让她在千钧一发之际,猛地将头向下一埋!

“笃!”

一声闷响。

一枚乌沉沉的、没有尾羽的三棱短箭,深深钉入了她脸侧不到一寸的砖墙缝隙里!箭尖没入墙体,箭杆兀自嗡嗡颤动!

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

有埋伏!陆沉舟的人,竟然连这种偏僻角落都安排了警戒!

她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停滞了。耳朵竭力捕捉着周围的任何一丝动静。

没有脚步声,没有第二支箭。

但她能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子,从某个隐蔽的角落,锁定了她露在墙外的半截身子和钻了一半的脑袋。

完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就在这时,前院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更加剧烈的喧哗,似乎发生了什么变故,隐约听见有人高喊:“东厢有密道!”“追!”

锁定她的那道冰冷目光,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注意力被前院的动静短暂吸引。

就是现在!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陆明舒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手脚并用,猛地向前一窜!

“哗啦——”

她整个人狼狈不堪地滚进了赵府偏院的枯草堆里,带起一阵尘土。顾不上摔得生疼的胳膊和膝盖,她立刻蜷缩起身子,紧紧贴着墙角一堆废弃的破屏风后面,将自己尽可能隐藏起来,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屏息凝神,等待着可能到来的追捕或致命的箭矢。

然而,几个呼吸过去,外面依旧只有风声和前院的嘈杂。那道冰冷的注视感,似乎消失了。

是守卫被前院的变故引开了?还是……对方认为她这种钻狗洞的“宵小”,不值得立刻处理?

陆明舒不敢确定,但她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也必须立刻行动。

她悄悄探出一点头,观察这个偏院。借着前院冲天的火光和稀疏的星月微光,能看到院子里堆满了破旧家具和杂物,通往内宅的小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晃动的人影和奔跑的脚步声。

赵王氏最可能在哪里?佛堂是她常去的地方,在后宅最深处,相对僻静。但兵乱一起,她也可能躲在自己院子,或者……试图从后门或类似密道的地方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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