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河谷惊骑(2 / 2)

杨军伏在马背上,能听到自己激烈的心跳和身后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一支箭矢“嗖”地擦着他的耳边飞过,钉在前方的地上。冰冷的死亡气息如此贴近。

“进隘口!”赵武大喝。

十一骑猛地冲入狭窄的隘口。光线一暗,两侧山壁压迫而来。

突厥人毫不迟疑地追了进来。在他们看来,这些汉人骑兵已是瓮中之鳖,在这狭窄地方更无路可逃。

就在最后一名突厥骑兵也冲入隘口后不久——

“落石!”前方高岸上传来李世民清亮而威严的喝令。

“轰隆隆——!”

左侧山壁上,早已准备好的大小石块和几段粗重的枯木被猛然推下,顺着陡峭的山壁翻滚、跳跃、碰撞,带着雷霆之势,砸向隘口入口处的河道和路面!

巨响震耳欲聋,烟尘弥漫。冲在最后的几名突厥骑兵猝不及防,连人带马被滚石砸中,惨叫着跌落马下,或被翻滚的巨石碾过,或坠入旁边湍急的河流。入口处瞬间被大量碎石和断木堵塞,后路已断!

“有埋伏!”突厥头领惊怒交加,意识到中计,勒住马匹,但为时已晚。

“放箭!”

右侧高岸上,早已蓄势待发的唐军弓手纷纷现身,箭矢如雨点般倾泻而下!如此近的距离,又是居高临下,几乎没有射失的可能!

“噗嗤!”“啊!”

箭矢入肉声和惨叫声瞬间充斥狭窄的通道。突厥人挤在一起,无处可躲,顿时人仰马翻。他们试图用弓箭还击,但在下方仰射,威力大减,且唐军弓手有岩石掩护。

“掷石!”山壁上也有唐军士兵将准备好的石块奋力投下。

“步卒前进!长矛手,刺!”前方,严阵以待的唐军步卒齐声怒吼,盾牌如墙推进,长矛从盾隙中凶狠刺出!

进退无路,上下受攻。突厥骑兵的机动优势荡然无存,变成了被动挨打的活靶子。战斗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杀。

杨军和赵武等人早已下马,躲在了步卒阵后的安全处。杨军看着眼前血腥的场面,胃里一阵翻腾。利刃入肉、骨骼碎裂、垂死的哀嚎……这些声音和画面冲击着他的感官。他虽然融合了原主的记忆和身体本能,但灵魂深处终究是来自和平年代的人。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目睹冷兵器时代的残酷杀戮。

那个突厥头领极为悍勇,身中数箭,仍挥舞弯刀,砍翻了两名唐军步卒,试图冲向李世民所在的高岸。李世民冷眼看着,张弓搭箭。

“嗖!”

一箭流星,精准地没入突厥头领的咽喉。他动作僵住,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高岸上那个年轻的汉人将领,随即颓然倒地。

剩下的几个突厥人彻底崩溃,试图下马跪地求饶,但杀红了眼的唐军士兵没有给他们机会。片刻之后,隘口内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和伤者的呻吟。

战斗结束。二十三名突厥游骑(比斥候探查的多了三骑),全部伏诛。唐军方面,两人阵亡,五人轻伤。

李世民从高岸上走下,面色沉静,先查看了阵亡士兵的遗体,嘱咐妥善收敛,厚恤家眷。又巡视了伤员,亲自查看了缴获。

缴获颇丰:二十四匹战马(死伤了几匹,但大部分完好)、突厥弯刀二十余把、弓箭十余副、皮甲数领,还有那些鼓囊的包裹——里面是金银铜钱、丝绸布帛、以及一些显然来自劫掠村庄的零碎物品,甚至还有几小袋盐和茶饼,这在当时是硬通货。

“都是血淋淋的财物。”李世民看着那些明显来自百姓的物件,眼神冰冷,“这些人,死不足惜。”

他走到杨军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杨兄,此计甚妙,以极小代价全歼顽敌。更难得的是,杨兄亲冒矢石诱敌,胆气过人。”他看到了杨军略微发白的脸色,理解地放缓了语气,“第一次亲历战阵,皆是如此。习惯便好。在这乱世,对豺狼慈悲,便是对百姓残忍。”

杨军深吸几口气,压下不适,拱手道:“二公子教诲的是。某只是……一时不适。”

“无妨。”李世民转头看向被清理开的隘口通道,“经此一战,至少这百里河谷,应暂无大股突厥人。传令,打扫战场,将突厥人尸首沉河,我军勇士遗体小心包裹。全军加速通过此地,今晚务必赶到预定的鹰嘴崖扎营。”

队伍再次行动起来,效率更高,士气也因这场干净利落的胜利而明显提振。士兵们看向杨军的眼神,少了许多最初的审视和怀疑,多了几分认可。那虬髯刘队正更是冲杨军咧嘴一笑,竖起大拇指。

通过隘口时,杨军看着河水冲刷着岸边的血迹,心中那份不适渐渐被一种沉甸甸的明悟取代。李世民说得对,这是乱世,是你死我活的生存竞赛。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必须适应它的法则。辅佐明君结束乱世,不是请客吃饭,必然伴随着血与火。今天死的是这些突厥劫掠者,若计谋失败,死的就可能是唐军士兵,甚至是他自己。

傍晚时分,队伍抵达鹰嘴崖。这是一处突出的山崖,下方有平缓的河滩,背靠绝壁,易守难攻。营盘很快扎下,哨探放出更远。

主帐内,李世民与几名军官以及杨军一起用餐。简单的胡饼、肉干、菜汤,但气氛比昨日轻松不少。

“杨兄今日不仅献计,更辨识出突厥人包裹中有一物,至关重要。”李世民放下汤碗,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皮袋,倒出几枚特殊的箭镞,放在油布上。

箭镞呈三棱形,带有血槽,锻造精良,闪着幽蓝的光,绝非普通突厥铁匠能打造。

“这是……”一名军官拿起一枚,仔细端详。

“这是辽东锻铁之术,且是军中制式。”杨军白天在检查缴获时注意到了这些箭镞,“突厥人自用的箭头多为骨制或简易铁制,此类精良箭镞,要么来自劫掠隋军府库,要么……来自交易,甚至馈赠。”

李世民眼神锐利:“辽东……高句丽?还是……”

“或者是与高句丽有勾结的某些势力。”杨军补充道,“比如,盘踞在涿郡北边,与突厥、高句丽皆有往来的高开道部?又或者,是来自更西边,与西域、辽东皆有联系的某些人?”

帐内安静下来。这几枚箭镞,似乎指向了比单纯劫掠更复杂的背景。突厥、高句丽、河北群雄……势力之间的勾连可能远超想象。

“此事需谨慎查证。”李世民收起箭镞,“先平安返回太原,禀明父亲再议。杨兄,这一路多赖你之力。回到太原,我定向父亲郑重引荐。”

“二公子过誉,此乃分内之事。”杨军谦道。

夜深,杨军躺在帐篷里,耳边似乎还回响着白日的厮杀声。但他心中已平静许多。今天,他通过了第一次实战的考验,初步融入了这个集体,也更深切地体会到了这个时代的残酷与自己的责任。

他知道,到了太原,真正的挑战才会开始。那里有李渊的审视,有李世民原有班底的磨合,有更复杂的局势需要应对。

但至少,第一步,他走得很稳。

帐外,李世民同样未眠。他摩挲着那枚冰冷的异形箭镞,目光穿透帐篷,望向东北方无尽的黑暗。

“杨军……你带来的,似乎不只是地理图和计谋啊。”他低声自语,嘴角却泛起一丝期待的笑意。这个突然出现的杨先生,或许真能成为搅动风云的那枚关键棋子。

星空寂寥,河谷夜风呜咽,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更大风暴奏响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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