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柒与其说是惊讶,不如说是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思绪被连根拔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只能低着头,暂且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和自己弟弟的婚姻混乱成那样,又和他儿子纠缠不清,这层遮羞布被当众扯下的羞耻与恐惧,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不敢想,时权会如何看她。
时权微微偏过头,目光掠过儿子僵直的背影,落在那道被时傲挡住的身影上。
酒窖阴冷,她却连额角和鼻尖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几缕碎发湿漉漉地黏在泛着不正常潮红的脸颊与脖颈皮肤上。
嘴唇微肿,残留着被蹂躏过的嫣红,眼底水光未散,狼狈又美丽。
“弟妹,”他开口,语气甚至称得上客气,却让黛柒浑身一颤,
“今天这事,倒也不是我存心要当这个恶人,棒打鸳鸯。”
他略作停顿,目光像羽毛般轻轻拂过她低垂的发顶,带着重量压得她脊椎发酸:
“只是这孩子终究年轻,血气上头,难免一时糊涂,分不清轻重,守不住界线。他做出这样不知检点、不顾伦常的事,是我管教不严,疏于教导。”
他的视线重新落回时傲身上,声音沉了下去:
“我代他,先向你赔个不是。”
话锋随即一转,温和的表象下,是毫不留情的切割:
“但有些话,说得直白些对大家都好。你们之间,没有可能,也不会有结果。就到此为止。”
“我们不是——”
时傲抬头,急切地想要反驳。
“今天在这里发生的所有事,”
时权抬起一只手,轻易截断了他的话头,
“我不会说出去,我可以就当没发生过。”
“如果你还不想让事情变得无法收拾,闹到人尽皆知、彼此难堪的地步,你应该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给你们一点时间,自己处理干净。我在客厅等你们。”
男人离开了,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彻底消失。
酒窖里只剩下两人,和一片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的死寂。
时傲缓缓转过身。
他的面容在女人眼里甚至有些模糊,只有那双眼睛格外清晰,里面翻涌着未退的情绪,
他向前一步,抬起手,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极轻地碰了碰她湿漉漉的脸颊,拂开那缕黏着的发丝。
“对不起。”
黛柒只觉得鼻尖猛地一酸,那股委屈来得毫无道理,却汹涌得让她喉头发紧。
她不是难过于事情被发现,她在短时间内想的很开,因为于她而言,她的每一个婚姻都有问题,她何必还要在乎他的看法。
甚至在道德的那杆秤上,她也清楚自己早就站不住脚。
真正让她心口像被揉皱一样难受的,是事已至此,他会毫不犹豫地挡在她身前,将污水与罪名尽数揽过。
此刻还抚着她的脸,对她道歉。
而更深的、细密的痛楚在此时悄然浮现,在某一刻,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不能坦然的去爱任何一个人。
这个念头本身,比任何现实的诘难都更让她感到一种无声的钝痛。
黛柒咬唇,她不想哭的,她并未觉得自己承受了天大的委屈,可眼泪偏不听话,大颗大颗地滚落,沿着他捧着她脸颊的指缝滑下,烫得他指尖发颤。
时傲用拇指指腹去擦,可那泪水源源不断,怎么也擦不干。
她摇着头,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哽咽,
“你别这样说…是我,是我先…”
“我、我刚刚太害怕了,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躲在你后面,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