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对峙(1 / 2)

寅时三刻,晨光未露。

陆明舒藏身于太和殿侧殿的梁柱阴影中,屏息凝听。大殿内,百官已依序站立,肃穆无声。鎏金铜炉中龙涎香的青烟袅袅升起,在高耸的藻井下盘旋、消散。

她在这里已躲藏了近一个时辰。

昨夜与接应男子分别后,她持影卫令从西华门潜入皇宫。守门禁军见到令牌时脸色骤变,但影卫令的权威不容置疑——这是先帝亲赐,见令如见君。为首的将领犹豫片刻,终究放行,却暗中派了两人尾随。

陆明舒察觉了跟踪,在御花园假山群中绕了数圈,用迷香放倒那两人,换上了其中一人的禁军服饰。如此才混到太和殿附近,趁着天色未明、守卫换岗的间隙,潜入侧殿。

此刻,她透过雕花隔扇的缝隙,能清楚看见大殿内的情景。

皇帝端坐龙椅,冕旒垂面,看不清神色。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背微微佝偻,手指不时轻叩扶手——这是长期服食丹药的后遗症。陆明舒前世在侯府时听说过,今上迷信长生之术,常年由太医院炼制丹药,早已掏空了身子。

御阶下,首辅周显立于文官队列最前。他今日穿着紫色仙鹤补服,腰佩玉带,神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惯常的温和笑意。任谁看去,都是一位忠君体国、德高望重的老臣。

陆明舒的手按在怀中。那里贴身藏着周擎的信和账目副本,还有影卫令。纸张的触感透过衣物传来,冰凉,却让她感到一种奇异的踏实。

“有本奏来,无本退朝——”司礼太监拖长声音。

殿内寂静片刻。

周显缓步出列,躬身行礼:“陛下,臣有本奏。”

“讲。”

“北境军报,狄人今秋异动频繁,恐有南下之意。镇北将军请调粮草三十万石,兵甲五万副,以备冬防。”周显声音平稳,“然国库连年空虚,去岁江南水患、今春河东旱灾,赈济已耗银百万。若再拨军需,恐难支撑。”

户部尚书立刻出列附和:“相爷所言极是。户部现存银不足八十万两,若拨军需,则百官俸禄、宫廷用度皆难维系。”

武将队列中,一位老将军忍不住开口:“北狄虎视眈眈,军备岂可懈怠?若边关有失,岂是银钱能计?”

“李将军此言差矣。”周显侧身,语气依旧温和,“军国大事,自当慎重。北狄虽有小股骚扰,但今岁草原雪灾,其部族自顾不暇,岂有大举南侵之力?镇北将军所请,未免夸大。”

“你——”李将军怒目而视,却被同僚拉住。

陆明舒在阴影中冷笑。周显当然不愿拨付军需——那些生铁兵刃正通过他的渠道运往北狄,他怎会真的加强边防守备?

“陛下,”周显转向龙椅,声音诚恳,“臣以为,当派钦使赴北境核查实情,再议拨付。如此既不误军机,也不耗空国库。”

皇帝沉默片刻,缓缓道:“准奏。”

“陛下圣明。”周显躬身,退回队列。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陆明舒看见几个清流官员交换眼神,欲言又止,终究没有站出来。周显经营朝堂十五年,党羽遍布,反对他的人要么被贬黜,要么“意外”身亡。剩下的,大多选择了沉默。

但今日,她来了。

司礼太监再次高唱:“有本继续奏来——”

陆明舒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影卫令,握在手中。令牌冰凉,蟠龙纹硌着掌心。她推开侧殿门,一步踏进大殿。

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百官愕然回首。禁军反应过来,刀剑出鞘:“何人擅闯——”

“影卫第七号,奉先帝遗命,呈报要案!”陆明舒高举令牌,声音清亮,在大殿中回荡。

影卫令在晨光中泛着暗金色的光泽。蟠龙狰狞,那个“影”字笔力千钧。

满殿哗然。

“影卫令?先帝影卫令?”

“不是失传多年了吗?”

“此女何人?怎会有此令?”

禁军犹豫了。影卫令的权威他们知道——持令者如帝亲临,可直奏御前,任何人不得阻拦。这是太祖皇帝立下的规矩,从未废黜。

周显的脸色第一次变了。虽然只是一瞬,但陆明舒捕捉到了他眼中闪过的惊愕,随即是冰冷的杀意。

“陛下!”周显疾步出列,“此女来历不明,持伪令闯殿,罪同谋逆!当立即拿下!”

“伪令?”陆明舒直视他,“周相何以断定是伪令?莫非见过真令?”

周显语塞,随即厉声道:“影卫令失踪十五年,满朝皆知!突然出现,必有蹊跷!禁军,还不动手?”

禁军上前,但陆明舒不退反进,一步步走向御阶。她举起令牌,面向百官:“影卫令乃玄铁所铸,蟠龙双目镶南海夜明珠,令背‘影’字第二笔有先帝亲手刻痕——诸位大人若有疑虑,可近前查验!”

几个老臣互相看了看。一位须发皆白的老翰林颤巍巍上前,眯眼细看,忽然激动道:“是……是真令!老臣当年为先帝拟旨时见过!这刻痕,这夜明珠……没错!”

大殿再次哗然。

皇帝的身体微微前倾,冕旒晃动:“你……是影卫?”

“臣女陆明舒,影卫第七号。”陆明舒单膝跪地,将令牌举过头顶,“今奉先帝遗命,揭发当朝首辅周显——通敌叛国,谋害忠良,罪证确凿!”

“哗——”

这一句如同炸雷,在太和殿中掀起惊涛骇浪。百官震惊,窃窃私语声如潮水般涌起。周显党羽纷纷怒斥:

“血口喷人!”

“污蔑当朝宰辅,其心可诛!”

“陛下,此女疯癫,当庭杖毙!”

周显反倒冷静下来。他抬手制止身后喧哗,缓步走向陆明舒,眼神如刀:“你说本相通敌叛国,可有证据?”

“有。”陆明舒从怀中取出油布包,层层展开,露出里面的信和账目,“此乃周显之兄周擎亲笔信,揭发其弟通狄之事。另有周显与北狄往来账目,盖有北狄王庭印鉴。”

太监将证物呈上御案。皇帝拿起信,手微微颤抖。周显的脸色终于彻底变了,苍白如纸,但他仍然强作镇定:

“伪造!这定是伪造!陛下,臣兄去世十五年,笔迹岂能留存?此女必是狄人细作,伪造证据,离间君臣!”

“笔迹可请翰林院比对周擎生前奏章。”陆明舒寸步不让,“至于账目——周相每月朔望之夜,独自进入佛堂密室,所为何事?不就是查看这些通敌证据,确认没有遗漏吗?”

周显眼中杀机毕露:“你潜入本相府邸?”

“昨夜子时,佛堂密室。”陆明舒一字一句,“周相在那里待了半个时辰,出来时神色恍惚——可是在兄长灵前心虚?”

“胡言乱语!”周显转向皇帝,扑通跪地,“陛下明鉴!此女昨夜确曾潜入臣府,被护卫发现后逃脱。她必是那时盗取臣兄遗物,伪造证据!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他磕头,额触金砖,声声作响。

朝堂上陷入僵持。清流官员蠢蠢欲动,周显党羽则极力辩驳。皇帝看着御案上的证物,又看看跪地的周显,迟迟不语。

陆明舒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她知道皇帝多疑、昏聩,周显又善于伪装。这样下去,恐怕……

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喧哗。

“报——北境八百里加急军报!”

一个满身尘土的传令兵冲进大殿,扑倒在地:“陛下!北狄十万大军突袭雁门关!镇北将军……战死!雁门……失守了!”

“什么?!”皇帝猛地站起,冕旒乱晃。

满殿死寂。

北狄南侵……在这个关头?

周显趁机高呼:“陛下!此女定是狄人细作!她前脚揭发臣‘通敌’,后脚狄人就破关——分明是调虎离山,乱我朝纲!”

百官看向陆明舒的眼神顿时变了,怀疑、愤怒、恐惧。

“不是!”陆明舒急道,“北狄南侵,正是周显通敌的后果!他多年来输送生铁兵刃,壮大狄人军备!如今时机成熟,狄人自然——”

“荒谬!”周显打断她,“若本相通敌,狄人岂会此时南侵?当继续暗中交易才是!此女逻辑不通,分明是狡辩!”

局势急转直下。

禁军再次围拢,刀锋逼近。陆明舒孤身站在大殿中央,百口莫辩。她看向御案后的皇帝,皇帝的眼神冰冷,已带杀意。

完了吗?

就这样功亏一篑?

不甘心。陆沉舟还在狱中,影七生死未卜,柳青受刑,周擎蒙冤十五年……

就在刀锋即将加颈的刹那,殿外又传来一声高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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